贼人听得不妙,张惶逃离。

    庄玮眸意,一转轻蔑,不紧不慢出手,转眼间,制住他的双臂,将他抵在楼梯栏杆之上。

    “交出我的荷包,否则,休怪小爷我,直接把你扔下去。”

    “四楼之高,或会落个伤残,你慎思之。”

    武功全然不及,贼人奈何不得,只好屈从,交出荷包。

    “贵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给给给,请贵人收好。”

    庄玮严正追问。

    “这是你第几次行窃?”

    贼人可怜兮兮。

    “小人第一次。”

    庄玮幽眸犀利,一望而知。

    “分明不是第一次,休要骗我。”

    “到底多少次?”

    上半身,被庄玮推出栏杆之外,眼见小命难保,贼人慌忙改口。

    “小人,小人实在数不清。”

    庄玮凌然要求。

    “交出身上所有赃物,物归原主。”

    贼人错愕。

    “啊?”

    “贵人明察,小人记不得原主。”

    庄玮应对裕如。

    “我上交廷合台,他们自会张贴告示,以荷包绣样,寻找失物之人。”

    贼人束手无策,听话顺从。

    “贵人睿智,小人佩服。”

    “这几个荷包,也请贵人收好。”

    他小心翼翼,寻由退遁。

    “小人家中有事,先行告辞。”

    庄玮一手接下荷包,另一手轻轻松松,制住贼人,令他寸步不能移。

    “行窃无忌,目无律令,你以为,可以全身而退?”

    贼人心绪,几分崩溃。

    “荷包,我皆奉还,你还想怎么样?”

    庄玮秉公任直。

    “人赃并获,当然押送尹司台或是廷合台问罪。”

    “说吧,你是臣籍,还是民籍?”

    贼人故弄玄虚,试图唬住庄玮。

    “臣籍,我可是臣籍人氏,你胆敢招惹我,绝不会有好下场!”

    庄玮轻藐一笑,不以为意。

    “好,臣籍。”

    “你切记,到了尹司台,也要谎称臣籍。给诸位大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你便是罪加一等,妨碍公事。”

    贼人连连摇头。

    “不,不,小人是民籍,方才口误。”

    庄玮一声号令。

    “好,走,去廷合台。”

    不远处,一间厢房门口,顾沅穹、宓瑶顿足,瞧看庄玮善行义举。

    除他们之外,另有许多看,好奇驻足。

    观其正气浩然,众人心怀敬佩,甚至有人,为庄玮高声叫好,唯是宓瑶,不屑一顾。

    庄玮押送贼人,一步步下楼,顾沅穹视线,随之而去,似在目送英雄。

    宓瑶见状,心底不满,霎时腾起。

    “不是说好,陪我过生辰嘛,何故三心二意?”

    “你若不吃这饭,我便回崇邑轩,静候纪大人她们平乱归来。”

    顾沅穹用词,听似顺她心意,实则拒人千里。

    “生辰改日再过,你回吧,我有事要忙。”

    宓瑶震惊非常,汩汩委屈。

    “生辰,哪有改日再过的道理?”

    “你有何事要忙?去找那位壮士?”

    “你怎能为了一个陌生人,弃我而去?”

    顾沅穹充耳不闻,默默跟在庄玮身后,耐心等他办完正事,再去结交。

    宓瑶追步上去,跟在王爷身边,失意惆怅,欲哭无泪。

    “一桩义举罢了,值得王爷对他青眼有加?”

    “一瞧便知,此人四肢发达、才思迟笨,于我们而言,毫无用处。”

    “他何德何能,得王爷赏识?”

    顾沅穹不由自主,为庄玮鸣不平。

    “你辨识人才,能力欠佳。”

    “这位贵人,显然武谋双绝,乃当世难得之奇才。”

    “高手,果然都在民间。”

    “此等卓才,本王势在必得,定要纳贤,请他志从本王麾下。”

    “归京前路,被人暗中阻隔,本王与辛大人难以联络,也不知二弟谋计封正台,进展如何。危难之时,若能得此智士襄助,说不定,不用等到纪大人她们归来,本王就能布局回京,解救二弟。”

    生辰没过成,宓瑶怨气深重,说起风凉话。

    “曙英县,距离盛京不远。王爷当心,不慎结识敌方,被他们借机而入,以作线人。”

    顾沅穹目光不移,始终注视庄玮背影,就连眸底余光,也是一分容纳不下宓瑶。

    “父皇、皇叔身边,奇士谋臣,本王尽数识得,十分肯定,无有这号人物。”

    “凭借这位壮士武谋非凡,栖身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寂寂无闻。然,其声名湮没,要么,隐于民间,尚未被人发掘;要么存身敌营,不得重用。”

    “俊杰之士,空有一腔抱负,却无用武之地,其心寒,毋庸赘述。只要本王表明诚意,就算他身在敌营,也会改心,转而追随本王。”

    莫名其妙,被王爷忽视,宓瑶怫然不悦,仇视庄玮,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

    “王爷何以知之,空有一腔抱负?”

    “说不定,他藏巧守拙,宁愿做个寻常人,不希望受人重用。”

    顾沅穹提出质疑。

    “不望重用,怎会大大方方展现奇才?”

    宓瑶表面绰然答复,心绪翻江倒海。

    “王爷此言差矣,他没有展现奇才,是你慧眼识珠。”

    “看一众,称好之意,赞其正直,而非看出什么武谋非凡。”

    顾沅穹漠然置之。

    “本王心意已决,你无需多劝。”

    宓瑶怒气填心。

    “是。”

    曙英县廷合台,距饭馆不远,庄玮押送贼人而至,说明事由经过,一并交予赃物。

    顾沅穹、宓瑶,立身廷合台正门外,久候多时。

    眼见庄玮,步伐稳健,走出正门,顾沅穹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贵人,请留步。”

    瞧着眼生,庄玮遂问。

    “你们是?”

    顾沅穹矜慎谦虚。

    “乡野鄙人,不足一提,恐污贵人尊耳。”

    “适才,贵人善举,我有幸目睹,深感钦佩,故有妄思,诚邀贵人,光临寒舍,小坐叙谈。”

    庄玮不假思索,婉言拒绝。

    “多谢贵人好意。”

    “我有急事,耽误不得,请容下次,再往尊寓拜访。”

    “后会有期。”

    顾沅穹不肯放弃,礼敬而问。

    “敢问贵人,尊姓大名?”

    庄玮沉着以对。

    “卑名,江泓,民籍人氏。”

    “求问贵人尊名?”

    顾沅穹不露内心,气定神闲。

    “陋名,桐涒鄰,民籍人氏,望请江少郎多多指教。”

    庄玮和颜悦色。

    “不敢不敢。”

    “请问,这位贵人是?”

    “令正?”

    顾沅穹转眸,轻扫宓瑶一眼,斩钉截铁而答。

    “非也,随从而已。”

    宓瑶心头一震,瞳仁满覆惊诧。

    她伴在王爷左右,整有一年,虽无名分,却也不曾被他说成随从。

    更甚,今日是她生辰。

    王爷,为何如此冷漠?

    庄玮语态恬淡。

    “恕我眼拙,多有冒犯,桐少郎请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