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磊规行矩步,先向懿贵妃明意。

    “贵妃娘娘高言,在下万万不敢质疑。”

    而后,他转向钟淑仪,一丝不苟谏言。

    “惟请淑仪娘娘三思。”

    “众所周知,宁三姑娘足智多谋,更兼医术高明。以她之才,足以做出深中馥郁香之效,轻松瞒过吾众。”

    不愿戚大人单人独马,陶康平紧接着表态。

    “馥郁香,听似不可思议,其药效,可信与否,吾等无从料知。”

    他同样示向懿贵妃,补一句解释。

    “贵妃娘娘明鉴,在下绝非怀疑宁夫人扯谎,而是担心,她亦受人蒙骗。”

    唯恐懿妹妹多想,钟素罗代为致歉。

    “懿妹妹,对不住,二位大人言辞,或许太过直接,不甚友好。”

    穆雁笑颜娴雅,做出通情达理之状。

    “钟姐姐言重。”

    “二位大人全心全意,考虑钟姐姐母子利益,我完全可以理解,且,很是佩服他们赤胆忠心。”

    钟素罗心满意足一笑。

    “多谢懿妹妹宽宏大量。”

    穆雁甘言美语,十分贴心。

    “你我姐妹,一贯互相理解,我纵是宽宏大量,也是因为姐姐表率得好。”

    顾念廷坐在一边,怏怏不乐。

    “照你们这么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迎娶溪儿?”

    钟素罗左右看看,两相为难。

    “这……”

    戚磊、陶康平坚持己见。

    “请娘娘、殿下慎之。”

    穆雁矜重得体,诉说事理。

    “廷儿,渐渐长大,这事说起来,应属他的家事。按理,我们这些长辈,不该多管。”

    钟素罗欲言又止,表达难处。

    “可是,二位大人的顾虑,我……”

    穆雁眸落戚陶二人,应对晏然。

    “本宫有一法子,一试溪儿真伪,二位大人可愿一听?”

    戚磊、陶康平齐声回复。

    “贵妃娘娘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穆雁有条不紊。

    “二位大人虑者,无非就是,深恐溪儿以身入局、将计就计。”

    “本宫浅见,但凡用计,必需牟取自己之利。换句话说,溪儿不管做什么,最终获利之人,只可能是皇上。”

    “二位大人,是否赞同?”

    戚磊、陶康平附和应声。

    “娘娘英明。”

    穆雁语态旦旦,真切诚恳。

    “这很简单。”

    “你们随意一探,瞧瞧最后获益之人是谁,便知溪儿真伪。”

    钟素罗眸底,隐意一抹心虚,笑容略显窘迫。

    “懿妹妹切莫说笑。”

    “宁三姑娘,毕竟是你的外甥女,我们何有谋算其人之心?”

    “懿妹妹这话,岂非试探廷儿迎娶宁三姑娘之诚?”

    穆雁无奈笑笑。

    “姐姐好生多虑。”

    “莫非没有听说,溪儿是无宠之女?”

    钟素罗和悦之下,蕴起点点私心。

    “传言,不可轻信。”

    “一家人,定当和睦。况且,懿妹妹心善,怎么可能真心不疼爱她?”

    “我平日见闻,懿妹妹最是珍护这位外甥女。”

    穆雁眉目,渲涌一片苦涩。

    “姐姐有所不知,溪儿那孩子,在家里张扬跋扈,很不懂事。”

    “看似苛待于她,其实,我们都有苦衷。”

    “严苛以待,才能管教约束,否则,她便要出去惹事。”

    “她每每闹得很大,极其不好收场,穆宁两边家人,实然仁至义尽,皆是无可奈何。”

    几番问询,确认宁云溪无宠,钟素罗放心几许,大胆向着懿妹妹说话。

    “懿妹妹所言极是。”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薄待?”

    “一家之中,如果只是一人、两人不待见她,大可归结,亲者不善。”

    “但若一家子人,都不喜欢她,那便是她的问题了。”

    穆雁欣慰一笑。

    “知我者,钟姐姐也。”

    “你们尽管试探,不必在意她的感受,只要圆成廷儿心事,溪儿受点苦楚,没什么大不了。”

    钟素罗喜上眉梢,由心欢愉。

    “多谢懿妹妹肺腑之言,我心中有数。”

    计策实施完毕,穆雁寻由离开。

    “好,那你们接着商议,我宫中尚余事务,等我处理,先走一步。”

    余者离座行礼。

    “恭送懿贵妃娘娘。”

    等着穆雁离去,众人回座。

    此事关乎大局,非同小可,戚磊谨重发问。

    “娘娘预备,如何试探?”

    钟素罗挑着重中之重,娓娓而道。

    “听闻宁三姑娘,开设回春堂,存下不少银两。”

    “倘若,她愿意割舍,用以充实廷儿库房,勉强就能证实,她是真心实意。”

    戚磊颔首赞同。

    “娘娘明智。”

    “欲成大事,二皇子殿下必要招贤纳士,此中,很需要银两。”

    “若得宁三姑娘鼎力相助,益处,不可胜计。”

    钟素罗诛求无已。

    “单是银两,远远不够。”

    “她善于建功,或可记在我们名下,为我们谋求地位权势。”

    陶康平阐述想法,跃跃欲试。

    “听说,回春堂库房,宁三姑娘理财之法,很有讲究。”

    “不知能否,请她管理分配封正台库房,为我们余下一些存银?”

    听着话头,无关婚姻大事,逐渐趋向朝局,顾念廷异议而问。

    “你们算来算去,岂非掏空溪儿,令她一无所有?”

    钟素罗瞥他一眼,愀然不快。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皆是恶人。”

    “掏空她之所有,全部装进你的腰包。你受益获利,有什么可抱怨的?”

    顾念廷蹙眉,于心不忍。

    “我,怕她生气,不好哄。”

    钟素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有馥郁香之效,她心甘情愿,怎会生气?”

    “你休得多言。”

    觉察计谋苗头,顾念廷一脸诧异。

    “母妃不信馥郁香之效,才有这些试探,不是吗?”

    “莫非你所谓试探,只是为了顺理成章,从中谋利?”

    他下意识护着溪儿。

    “母妃,我爱慕溪儿,至臻至诚。你不要这样利用她,好不好?”

    不遗余力,为爱子谋前程,却得这般评述,钟素罗不由烦躁。

    “什么叫做利用?你说话好难听。”

    “她为了夫君大事,少少付出、尽一份力,不应该吗?”

    顾念廷愤愤不满。

    “权势、金银,你算得她一无所有,甚至可能吃不起饭,这是少少付出吗?”

    钟素罗正视于他,行峻言厉。

    “她吃不起饭,你不会养着她吗?”

    “难不成,婚后,你情愿让她养你?”

    “自己想想,男子汉大丈夫,丢脸么?”

    顾念廷陷入纠结。

    “我……”

    钟素罗一心局势,无意感情。

    “宁三姑娘无宠,你迎娶她,难以招抚穆族一众。”

    “听说宁夫人,对宁四姑娘宠爱有加,你找个机会,把她纳入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