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宁云溪勘察地形之才、善用地利之优,顾念廷更加刮目相看。

    凭高而望,瞧着那些黑衣人,迷失山中,他满觉有趣,乐得开怀。

    “哈哈哈,你快看那人,转身差点撞上树……”

    宁云溪保持一个礼貌微笑,欠身一礼。

    “殿下从昨夜,一直忙到今晨,着实辛劳,小女子深表感谢。”

    笑颜绚烂,顾念廷一瞬迷醉。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极易令人浮想联翩。”

    他稍稍顿言,做出刚正气概,严词善解。

    “幸好本皇子正直,你若遇到别的男子,必然在此,直接要你。”

    “以后说话,你切记,说得清楚一些,是我搬动山石,忙活一夜,而非其他事。”

    宁云溪听得糊涂。

    “我说的就是搬动山石,不然还有什么事?”

    顾念廷做智,熟谙世情,谆谆劝导。

    “你这话,被有心之人听去,肯定以为你在暗示。”

    “你年纪还小,大约不懂,我不予解释,免得教坏你。”

    “总之你记住,用词必须清清楚楚,不要给人留下意想之处。”

    宁云溪敷衍应答,寻由抽身离去。

    “是,多谢殿下指教。”

    “时候不早,唯恐家人担心,我先告退回府,殿下请便。”

    顾念廷拦住她的去路。

    “为何急着走呢?”

    “我陪着你,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故作不经意,展现侧颜轮廓,自以为魅色迷人。

    “实话告诉你,宁夫人有意,把你许配给我。等你年满二十,我便要娶你。”

    “所以,你不必匆匆离去,与未来夫君待在一起,于情于理,并无不妥。”

    宁云溪始终低眸,既是示敬,也是不屑一顾。

    “律令有定,婚事自己做主,家人无权决意。”

    “殿下莫非忘记?我昨日,拒绝过你。”

    顾念廷缓缓屈弯膝盖,一点一点,与她平齐,想让她好好欣赏他的绝世容颜。

    “昨日之事,都已过去,万一今日,你改主意。”

    “就像我对你,今日便有改观。我认为,话本尽皆虚假,你不是残花败柳,而是名花倾城。”

    宁云溪看不惯他的刻意示好,远离几步。

    “多谢殿下抬爱,小女子不愿嫁你。”

    顾念廷厚着脸皮,走近几步。

    “哎呀,瞧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宁云溪语气一冷到底。

    “殿下方才教诲,用词必须清楚。”

    顾念廷哭笑不得。

    “我是说,你对待其他男子,必要一清二楚。”

    “本皇子正直,不会胡思乱想。”

    宁云溪继续远离。

    “我觉得这事,还是说明白点,比较好。”

    “我从未寄情于你,另者,有些厌恶你。”

    顾念廷继续走近。

    “本皇子重新教你,有时候,话说得太明白,不太好,伤人。”

    “好歹,我为你,搬了一夜山石。”

    “你总该,有所改观吧?”

    宁云溪背倚山石,无路可退,只好止步。

    “适才,我谢过了。”

    “不至于,你搬一夜山石,我就要以身相许吧?”

    顾念廷被她驳得,无言以对,分外尴尬。

    “这话,倒也在理。”

    “呵呵呵……”

    他忽而灵光一现。

    “莫非另有所爱?”

    宁云溪正色回答。

    “我不知道。”

    “只知从小到大,我不曾思量男女之情,唯想终生陪着家人。”

    顾念廷告知事理。

    “生而为人,怎么可能终生不娶不嫁?”

    “寿数有限,父母陪不了你一辈子。”

    宁云溪回复,不假思索。

    “父母没了,我还有大哥哥。”

    顾念廷峨峨劝说。

    “非我乌鸦嘴,他年纪大,也不一定能陪你一辈子。”

    宁云溪脱口而出。

    “他若走了,我亦不生。”

    顾念廷顺话猜想。

    “你不会是,心寄自己兄长吧?”

    宁云溪羞怒,一把推开他。

    “你胡说什么?他与我是骨肉至亲。”

    “不愿听你胡言乱语,小女子告退。”

    顾念廷不懈阻拦,好话哄劝。

    “别走别走。”

    “我就随口说说,呸呸呸,全都吐掉,全不作数。”

    他目色慌张,左右环顾,最后,一指东边。

    “你瞧,日出甚美,不如同坐一观?”

    宁云溪漠然以对。

    “你找别人吧,我走了。”

    顾念廷一把揽她入怀,同坐一块大石之上。

    “一起看看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依身太近,悚惧之感猛烈袭来,宁云溪下意识伸手入袖,拿取银针,迟钝反应过来,身无银针包,无奈,只能蛮力推他。

    “你放开我!”

    见她虚汗如雨、浑身痉挛,顾念廷心觉可爱至极,双臂紧拥,不肯撒手。

    “我不放。”

    “你是未来的二皇子妃,我怀抱自己正妻,合情合理。”

    宁云溪挣脱不得,发狠威慑。

    “殿下休得迫我,困你在山。”

    眸望一眼,迷途羔羊般,可怜无助的黑衣人,顾念廷吓得立马松手。

    “宁三姑娘,切莫冲动,我与你玩笑呢。”

    宁云溪竭力按捺惊惧,嫌恶睨他一眼。

    “不好笑,请殿下慎言。”

    顾念廷赔笑。

    “好好好,我慎言。”

    他一转话头。

    “关于你的话本,我只看过一点点,今得熟识宁三姑娘,方知话本所写,纯属谣传。”

    “我本以为,那些话本,都是你自己写的。”

    宁云溪离开大石,与他保持距离。

    “不是我写的。”

    顾念廷随之起身,立身一侧。

    “可知何人所作?”

    出于保护母亲,宁云溪隐瞒没说。

    “未知也。”

    顾念廷心生怜爱,忿忿不平。

    “撰写话本之人,实在可恶,显然刻意抹黑你。”

    “我听说,还有长文、还有画像呢。”

    “我虽没有看过,但完全可以想见,长文、画像之不堪。”

    “宁三姑娘且宽心,我替你追查此事,一旦查实,绝不姑息。”

    宁云溪依旧拒人千里。

    “不用,我不在意。”

    顾念廷骤然起疑。

    “你这么大度?像是知晓,何人所为,因为倾慕于他,所以不予计较。”

    “此人,不会就是令长兄吧?”

    绕来绕去,只知胡说,宁云溪恼怒不已。

    “一派胡言。”

    “我走了,你自己找路下山吧。”

    顾念廷急匆匆追去,跟上她的脚步。

    “啊?你不可一走了之,我不认路。”

    “我跟你说认真话,观察多年,我十分确信,他看你的眼神,非常不对劲。”

    “你信我吧,我也有妹妹,我有很多妹妹,我就没有那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