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我们的人刚刚出京,便发现……谢景行谢小侯爷追上了帝非霜,且决定与其一同去陇原。”
安绥安这边接到消息。
他眼角倏地一扬,“谢景行为何会去?难道是谢国公府准备站队了?”
手下道,“应该不是,谢国公并未出手,只有谢景行一人及他手下护卫,而且,属下刚刚探听到一个消息,在谢景行出行之前,牧长生曾去谢国公府见过谢景行。”
“哦?这么说来,这个牧长生早就已经预判了我的预判,让谢景行去,就是防止我对帝非霜下手,呵,他可真是机关算尽。”安绥安冷笑一声,突然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喜悦。
“人啊,站在高处太久了,难免会感觉到孤独,无敌却也寂寞,牧长生的出现,倒是让本首辅觉得,这盘棋,下得有意思了些……”
“也罢,就放任谢景行跟着去吧,我们刺杀歧王的计划暂歇,待其到达陇原之后,再给她上点强度!本首辅就不信了,牧长生再怎么厉害,还能将手伸到千里之外的陇原。”
“至于谢国公那边……你也派人去敲打一番,告诉他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后边让他看好他的儿子,若是在牵涉到本首辅的事情中,休怪我不手下留情。”
“是。”手下领命。
很快,谢国公这边就接到了安绥安手下人的警告。
“谢国公,首辅大人让我来给你传一句话。”
“什么?”谢国公府素来保持中立,不偏不倚,按理说,安绥安的人不该找上门来。
那人道,“首辅大人让我转告谢国公,看好你的儿子,这一次的事情就算了,但若有下次,就休怪首辅大人不手下留情了。”
“……”谢国公一头雾水,显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谢景行做了什么。
在安绥安的人走了后,谢国公身后的护卫走上前来,“国公大人,这安绥安是否也太过猖狂了些?即便小侯爷真的做了什么,他也犯不上遣人来警告国公大人您……”
“谢国公府满门忠烈,对大乾功劳颇深,岂是他一个一朝臣子可比拟的?”
谢国公幽幽一叹,“谢国公府再怎么辉煌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如今,朝中最为得势的就是他安绥安,有太后撑腰,有首辅身份加持,他此番没有直接对我儿下手,反而是来警告,已经是手下留情。”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景行又做了什么?”
护卫道,“国公大人,我已经让人去查探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稍后,便有密探归来,“国公大人,属下查到,谢小侯爷离京了。”
“嗯?这个小混蛋离京做什么?他不是才刚刚从广陵回来吗?怎么又走了?”谢国公蹙眉,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歧王殿下……”
密探道,“不错,前不久歧王殿下刚刚离京。”
“这就说的通了,景行这个小混蛋从小就是个武痴,除了习武之外也仅仅对歧王殿下感兴趣……”谢国公说着,又问,“对了,歧王殿下为何离京?还有,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密探道,“歧王殿下离京,好像是为了赈灾,据说她是要去陇原。”
此言一出,谢国公的面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陇原灾情之巨,朝廷几次下拨赈灾钱粮都无济于事,这不仅仅是天灾,这其中还有人祸……”
“陛下不可能看不清,所谓人祸,也不过是安绥安及太后势力想要要挟陛下邀太后执政的筹码,歧王殿下这个时候去陇原,只怕非但激不起什么水花,反而会身陷险境,那景行……”
谢国公越说越是心惊,“按理说,歧王殿下知道陇原一行的风险,不会带景行去冒险啊。”
“一定是何人故意将此事传到了我儿耳中,想借此将我谢国公府也拖下水,这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必须得查!”
“你们现在就去,给本国公查出煽动小侯爷去陇原的人!!!”
“国公大人,听说小侯爷离开之前,牧长生曾到我们的府上去过一趟。”一人禀告。
“牧长生……”谢国公喃喃着这三个字,“就是那个在广陵风头正盛的少年?”
“看来,本国公有必要会一会他了,来人,备车,去牧长生的住处。”
不过半个时辰,谢国公便乘车来到了谢家别苑。
只是在下马的一刻,他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们怎么回事?本国公不是已经说了要去找牧长生,你们带我来别苑做什么?”
护卫垂头道,“国公大人,我们的人得到消息,牧长生就住在此处。”
“在牧长生入京都的第一日,小侯爷就将我们的别苑借给了牧长生居住。”
“……呵,呵呵。”谢国公干笑两声,突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强忍着心头的怒意,走入了别苑。
然后就看到被牧长生造的不像样子的别苑。
虽然,牧长生已经在尽力弥补修复,可院子里的劲竹折断却并不是一日可修补。
谢国公一路走来,越看越怒。
此刻,牧长生竟然还躺在吊床上,悠闲的吃着飞絮递来的糕点。
好好好,他牧长生倒是惯会享受的,让自己的儿子去出生入死是吧?
谢国公的面色当下就冷了下来,他轻声咳嗽了几声,提醒牧长生自己的到来。
其实,牧长生早已注意到了来人,但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之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先做先错,多说也错。
直到对方咳嗽,他才缓缓起身,但还是没有说话。
见此,谢国公很不满,用一种打量的眼神上下扫视着牧长生,“你就是自广陵来的牧长生?”
牧长生点了点头,“不错,阁下是……”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入住我谢家别苑?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谢国公冷哼。
听闻此话,牧长生基本上已经能猜测到来人身份了,“阁下是谢国公?谢小侯爷的父亲?”
“哼。”回答牧长生的,还是谢国公的冷哼。
这位谢国公还真是有些子高冷在身上的。
牧长生正色起来,“不知道侯爷今日来此,可是有何要事找我?”
谢国公找了一个地方落座,继而才开口道,“人人都说你牧长生牧公子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你何不猜猜老夫我今日来此的目的?”
牧长生沉吟一瞬,后道,“国公大人难道也如陛下一般是来兴师问罪的?”
原来,陛下已经找过他兴师问罪了,可他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这让谢国公很惊讶。
而牧长生却漫不经心道,“想来,谢国公是担心小侯爷此去陇原是否安全?”
谢国公冷冷的瞪着牧长生。
牧长生继续道,“谢国公再来找我之前,就应该想得到,安绥安怕谢国公府向陛下投诚,必然不敢伤害小侯爷。”
“所以,这就是你利用我儿、拖我谢国公府下水的原因吗?”看牧长生那气定神闲尽在掌握的模样,谢国公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然而,即便如此,牧长生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反而是静静的看着谢国公,一字一句道,“我知道谢国公两头都不想得罪,可谢国公是否有想过一个问题……”
“计谋两不忠,是没有好下场的!”
呼。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凝结。
谢家别苑里的气温也陡然下降。
谢国公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牧长生,良久良久。
牧长生不甘示弱,也盯着谢国公良久良久。
二人的视线在虚空中对上,仿若一场旷世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