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太医收起脉枕,开了几副安神的药方。
陈嬷嬷送走太医,回来时发现皇后已经醒了。她静静地躺在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帐顶。
“娘娘......”陈嬷嬷轻声唤道。
“都退下吧。”皇后虚弱地挥了挥手,“让我一个人静静。”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皇后才让泪水无声地流下。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针对她的清洗,更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而她,正一步步走进别人的陷阱。
这一日的宫廷风波,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在这场博弈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而真相,却在不经意间被永远掩埋。
宫墙之上,一只乌鸦飞过,发出不祥的叫声。
乾元殿内一片寂静,檀香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缓缓盘旋。
皇上坐在雕花楠木床榻上,眉头紧蹙。锦缎被褥虽软,却丝毫无法缓解他背部的疼痛。殿内的宫人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他刚刚得知皇后被气晕的消息,虽说帝后不和已久,但这般轻易就晕厥,还是令他颇为意外。往常这种时候,他定会去探望一番。毕竟再怎么说,那位终究是他的皇后。可如今,他却连起身都困难。
西陵侯站在殿中,目光平静地望着龙榻上的天子。
“陛下安心休憩,臣先回府了。”西陵侯微微欠身,语气平和。
皇上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眼中带着锐利:“你若敢把督察院弄得乌烟瘴气,朕绝不饶你。”
西陵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底却泛着寒意:“臣进了督察院,陛下不日便知朝野上下究竟腐败至何种地步。”
皇上闻言,一时语塞。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西陵侯是要借督察院之力,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如此目无王法,却偏偏要进督察院,皇上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西陵侯疯了,还是自己这个皇帝糊涂了。殿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沈玉福躬身行礼,跟着西陵侯离开了乾元殿。殿外,阳光明媚,与殿内的沉闷形成鲜明对比。
刚出殿门不久,两人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刑部尚书。他额头微微渗着汗珠,显然是快步赶来的。
面对这位即将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官员,西陵侯态度倒是出奇的和善。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方才在殿内的冷厉从未存在过。
“在下已在醉月楼备下一桌酒席,不知尚书大人可愿赏脸?”西陵侯的声音温和有礼。
刑部尚书连忙摆手,脸上堆满笑容:“不敢当不敢当,应该是下官请侯爷才是。”
“尚书大人太气了。”西陵侯微微摇头。
“侯爷能到督察院任职,着实大材小用了,理应由下官做东。”刑部尚书的态度愈发谦卑。
西陵侯笑道:“既然尚书大人如此盛情,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刑部尚书心中一滞,面上的笑容略显僵硬。纵使一餐饭菜于他这位高贵的刑部尚书而言不过小事,但西陵侯这般干脆地应下,未免也太不把他这个上司放在眼里了。
带着满腹疑虑,刑部尚书走进了乾元殿。殿内的气氛依旧凝重,皇上正襟危坐,虽然背部疼痛难忍,但他宁可坐着也不愿趴着。
喜公公在一旁伺候,眼中满是担忧。他生怕皇上又动了气,那背伤怕是要好得更慢了。
“皇上,刑部尚书请求晋见。”小太监进来禀报,声音轻柔。
陛下眉心紧锁,不耐烦的神情溢于言表。这些人是不打算让他好好休养了?不过想到西陵侯即将入主督察院,皇上倒也理解刑部尚书此时的心情。
换做是谁,知道西陵侯要到自己手下做事,怕是都睡不安稳。那可是连皇后都能气晕的主,谁敢轻视?
“宣他进来。”皇上揉了揉额角,沉声道。
刑部尚书进殿行礼,开门见山道:“臣想起手头有一桩可能是冤案的要事,需要亲自外出查办,恐怕要离京一段时日,恳请陛下应允。”
皇上闻言,不禁暗自摇头。这是打算避其锋芒,躲得远远的?倒也是个明智的选择。
喜公公看着刑部尚书,既觉得他聪明,又有些同情。西陵侯的性子,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他作为刑部尚书,自然更是管不了。
与其在玉京和西陵侯针锋相对,不如暂避锋芒。即便西陵侯在督察院闹出什么事来,他人不在玉京,自是难以归咎于他。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盼望爱卿尽快返回京城。”
“臣必不负皇上所托。”刑部尚书暗自宽心,退出乾元殿。
站在宫门外,他望着天际飘荡的白云,心中五味杂陈。他这一走,整个督察院可就真的落入西陵侯之手了。
回到都察院,刑部尚书将皇上准许他离京的消息告诉了刑部左侍郎。
左侍郎闻言,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朱笔啪嗒一声掉在案几上。连尚书大人都不敢和西陵侯共处一室,他这个同品级的官员,岂不是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左侍郎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刑部尚书好心提醒:“西陵侯进了督察院,他要做什么你别管,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实在为难就装病告假。”
左侍郎苦笑着摇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没被西陵侯骑马撞断腿,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回到府中,庭院内梨花盛开,白花如雪。尚书夫人已经得知消息,红着眼圈迎了上来:“皇上为何要让西陵侯进督察院,竟把老爷你都逼得要离京!”
刑部尚书示意众人退下,对夫人道:“离开京城是我本人的意愿,与西陵侯无关。”
“怎会无关?若非他进了督察院,你何至于要离京?”尚书夫人声音哽咽。
面对夫人的质问,刑部尚书无言以对。他在庭院中来回踱步,最终叹了口气:“国公爷托人递送了一封书信于我,要我把督察院交给西陵侯一段时间,让我借故卧病在宅邸修养,对西陵侯的行事不要过问。”
“父亲?!”尚书夫人大吃一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的的确确是国公爷亲手所书。他命我留守府邸佯装病重,但一连几个月不出门,于我实在为难。西陵侯在督察院要做什么,我也做不到视而不见,所以只能选择离京。”
听闻是定远公的意思,尚书夫人的怒气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她坐在石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