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喜公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钱太医可在外头?”皇上突然问道。
“回皇上,钱太医刚从定国公府回来,正在殿外候着。”喜公公连忙回答。
“宣他进来。”
钱太医进殿后,将定国公府的情况详细禀报。当说到秦大少爷明知糕点有毒还故意多吃了几块时,殿内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这位秦大少爷,倒是个有趣的人物。”皇上淡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皇后脸色难看,咬着下唇道:“卢公公已经逃了。”
“逃了?”皇上冷冷看着她,目光如刀,“一个太监,在深宫活得滋润,为何要为你背黑锅?皇后,你当朕是三岁小儿吗?”
“臣妾...”皇后想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
“够了!”皇上怒道,声音在殿内回荡,“定国公府大少奶奶今日才救驾有功,你就派人下毒害她。这是要让朕寒了天下人的心啊!”
皇后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抖。她知道,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看在你是主动认错上,抄写宫规一百遍,退下吧!”皇上挥了挥手,示意皇后退下。
皇后咬着嘴唇退了出去,华贵的凤袍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但眼中的恨意却越发浓烈。
喜公公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轻声道:“皇上,以定国公府大少奶奶的性子,这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皇上嘴角微扬:“这次,她不会来告状。”
“皇上不了解她...”喜公公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赶紧打了自己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而第二天一早,阳光正好,春风和煦。皇上正用早膳时,小太监急匆匆进来禀报:“定国公府大少奶奶在殿外求见,说要请皇上做主。”
皇上一口粥直接呛到了气管,剧烈咳嗽起来,后背的伤口崩裂,疼得他龇牙咧嘴。殿内的太监宫女们都吓得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让她进来给朕包扎伤口。”皇上无奈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认命。
喜公公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这位爷怕是真不了解沈玉的性子,这丫头认准的事,谁也拦不住。就像春天的野草,看似柔弱,实则坚韧不拔。
殿外的石阶上,沈玉正站在那里,一袭淡青色长裙随风轻摆。她方才救治陛下,又持有皇上赐下的玉佩,侍卫们自然不敢阻拦。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大少奶奶,陛下背部的伤处裂开了,请您速去包扎。”喜公公快步迎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沈玉闻言微微蹙眉:“怎会如此不小心?伤口崩开的范围大吗?”
喜公公心中暗自叹息。皇上昨晚好不容易熬过来,却在今早用膳时因为听闻沈玉入宫的消息,一个激动就让伤口崩开了。这位定国公府大少奶奶的杀伤力着实惊人,连皇上都难以抵挡。
殿内光线昏暗,皇上已经褪去龙袍,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绸缎包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沈玉走近龙榻,小心翼翼地解开绸带。她的手很稳,动作轻柔。仔细查看伤口后,她轻声说道:“崩开一半,需要重新缝合。”
“我带了针线!”桃儿眼睛发亮,从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针线。这丫头昨天回府就未雨绸缪地准备好了一切。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看着沈玉再次拿起针线,喜公公浑身发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可是天子龙体啊,就这样被...被...他还没想好用什么词形容这场面,沈玉已经麻利地缝好了伤口。
“姑娘,是否需要重新缝合?这样更结实些。”桃儿天真地建议道,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惊恐的眼神。
皇上和喜公公同时僵住,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小太监们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沈玉无奈地看了眼这个不靠谱的丫头,放下针线,接过小太监端来的清水洗手。水珠顺着她修长的手指滑落,在铜盆中激起细小的涟漪。随后她仔细上药,重新用绸缎包扎,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专注。
“皇上这伤口容易扯动,须得休养数日,切勿情绪波动。”沈玉叮嘱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喜公公在心里暗自腹诽:只要您和西陵侯别来,皇上保准能安生养伤。可惜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说。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脚步急促:“皇上,百官在殿外求见。”
“让他们回去。”陛下眉心紧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奴才已经劝过了,可他们说事关重大,现在已经跪在外面了...”小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小。
陛下目光骤冷,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让他们进来。”
桃儿眼疾手快地搬来凳子给沈玉坐下。喜公公看得心惊肉跳,这可是乾元殿啊,哪有人敢随意就坐的?可偏偏沈玉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坐下了,仿佛这只是在自家院子里一般。
百官鱼贯而入,看到沈玉悠然坐在龙榻边,不由得心中一震。
有人暗暗攥紧了拳头,有人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愤怒,更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诸位爱卿就是这样关心朕的?”皇上冷声道,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正当百官连连请罪时,魏大人突然上前一步,面色激动:“皇上,西陵侯故意伤我胞弟,还请严惩!”
“此事西陵侯已向朕认错,是意外。”皇上淡淡道。
“不!西陵侯分明是故意绕道去撞伤舍弟的!这绝非偶然!”魏大人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众人屏息以待。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皇上这静养得还挺热闹。”西陵侯大步走入殿内,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喜公公身子一颤,这下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偷偷瞥了眼皇上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好。
“地方不够跪,臣就不跪了。”西陵侯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爹爹请坐。”沈玉起身相让,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百官看着父女二人如此放肆,顿时群情激愤。
“明白朕需要修养,你又来做什么?”皇上强忍怒气,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西陵侯坦然一笑:“替君分忧啊。”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百官,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皇上深吸一口气,担心伤处再度迸裂。他能感觉到后背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但更让他头疼的是眼前这对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