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芳看着张建国，那眼泪哗哗的就落了下来，而且就没停过。
她想起了很多伤心事，小时候张建国身体不好，是她没日没夜的抱着去治病。
到处求神拜佛的，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长大一点被人家大孩子欺负，是她带着儿子上门讨公道，哪怕自己受伤，也得让别人给孩子道个歉。
家里最苦的时候，孩子们都没得吃，是她宁愿忍着饿干活，也要把口粮省给儿子吃。
有几次她差点饿晕了，可看到建国，那吃喝都塞进了他的嘴里。
何玉芳觉得自己巴心巴干的，把张建国看得像心头肉，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就这样盼着他长大，刚觉得孩子懂事了，自己欣慰一点，却没想到换来了儿子这样一句话？
你还是不是我亲妈？
“我不是你妈，你去找你亲妈去，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居然这样说我……”
何玉芳此时真的伤心欲绝，她哭的狠了，原本身体底子就差。
虽然最近这一年，吃喝条件好一些，但其实5她的身体亏空的厉害。
稍微的激动一点，人就容易晕倒昏厥，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她突然就晕倒了。
呆在一边的张建国一下子慌了，那边的张元顺不住的骂着。
“一个狗你都天天伺候，你妈身体不好，你还来气的，赶紧去找柳医生……”
张元顺话没说完呢，张建国已经跑得没边儿了，他慌忙把柳医生喊过来。
柳医生对何玉芳一通检查，又是掐人中，又是捏穴位，总算是让何玉芳悠悠的醒了过来。
可是她看到张建国的时候，脸却转向了一边。
张建国问柳医生，母亲情况怎么样？
“你母亲这病，有点心悸的毛病，就是不能激动，不能大喜大悲，不然容易心脏会出问题，你最好抽空带他去大医院检查一下，这病搞不好会要命……”
柳医生只能观察一下症状，他也没有什么仪器检测。
他只是根据自己行医多年的经验，他擅长的是外科跌打损伤之类的。
像何玉芳这种毛病，他还真治不了。
只能叮嘱张建国以预防为主，千万不能再让何玉芳情绪波动过大，这容易出事儿。
送走柳医生后，这已经快到半夜了，母亲和妹妹们都睡下了。
张建国却睡不着，他跑去看了一下点点。
经过这些天的养伤，点点倒是能挣扎的起来，他摸了摸点点，心情好了一些。
却觉得母亲每次反应太大了，想一想前世，这会儿母亲早就瘫痪在床上，也没熬多久就过世了。
记忆中，母亲对他那是真的好，张建国身上所有的爱，感觉都是来源于母亲。
想一想，无论他什么时候回来，锅里总是热了他的饭菜。
半夜不管什么时候到家，母亲都在等他。
今天确实怪自己，一着急，话说的太重了，张建国在心底自责不已。
所以第二天一早，张建国起来，早早的在家做了手擀面，熬好的肉汤给母亲端了一碗。
“妈，对不住了，我昨天说话太急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建国倒是诚心诚意的道歉，他的母亲不像杨老太。
对他是真的好，不管是前世今生，在张建国的心里，只有他欠母亲的。
而不存在母亲对不起他，所以昨天的话，确实是他说的太急了。
哪怕是一家人，该道歉的道歉，不能让母亲心里有个大疙瘩。
而且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一下。
“你这孩子，咱们娘俩有啥话说不清楚，还跟我道什么歉？也怪我身体不好，心思多，把事情想复杂了。”
何玉芳此时也后悔不已，觉得昨天自己太小题大做了，一点小事闹到家里不安宁。
所以这会儿，他也向张建国道歉。
甚至主动提起，埋在四季青树下的那个女人，以前在张建国小的时候，有次吃东西卡住了，脸憋得通红，是那个女人把他的腿倒过来，把卡住喉咙的东西拍出来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人家是救了张建国的命，给她磕个头也是应该的。
“啊，原来是这样，都怪我怪我想多了。”
张建国没想到，自己和那个女人，是因为这个结缘？
这样一说，人家确实救了他的命，母亲的话也说得通。
“对了，那个女人不是咱们本地人吗？怎么后来还迁坟了？”
张建国有些好奇，不由的多问了两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那次碰到，带你回外婆家，路上碰到的，也没有深交，后来听说她过世了……”
何玉芳似乎也不愿意多说。
“母亲，那个女人长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
“很白，头发细软有些发黄，人是极美的……”
何玉芳似乎在回忆，但是时间太久了，很多东西也记不清了。
而且她也不想多说，只是告诉张建国，问他中午想吃啥自己给他做一些？
“妈，你身体刚好，家里的活你就别干了，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
张建国大包大揽，打算让母亲好好休息几天，回头等李全哪天过来，让他开车把母亲带到江城。
在医院里好好检查一番，看母亲这个病，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
不过母亲给他说的这些话，张建国还是暗自记在了心底。
甚至他想从母亲这里知道，当初那个女人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可是母亲却表示，时间实在太久了，自己的记忆力也不好，还真就不记得那人的姓名？
这话让张建国有些犯嘀咕，母亲的记忆力其实很好的。
他几年前去公社买件东西，他还能记得，这件东西买了多少钱，那天去公社一共花了多少钱？
怎么回头这么重要的事儿，她却不记得呢？
张建国总觉得母亲，肯定有事瞒着他，但是母亲身体不好，他不好再追问。
但是张建国也有自己的办法，回头他就专门去了一趟窑上，去找大舅何平和二舅何凡。
母亲的记忆力不好，但是大舅二舅，总能记得一些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