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姜强压下这些感受，开了灯，走到书房，翻开资料，把自己投进工作中。
之后，京辞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有信息，没有动作，连京氏集团的新闻都很少。
他仿佛从她的世界消失了，彻彻底底，一点不剩。
一个月后，宁姜如愿开庭。
法庭上，她提供了充足的证据链，视频，照片，验尸报告，以及消失许久的胡诚作为证人。
因当时未成年犯罪……
最终判处京在寅无期徒刑。
其余帮凶10-15年有期徒刑不等。
京在寅在法庭求饶，被法警带走时连哭带喊，最后骂骂咧咧，说总有一天要宁姜好看。
宁姜很平静，平静地道谢，平静地整理资料，平静地走出法庭。
无期徒刑。
凭什么他还活着，她弟弟却永远埋葬于地下？
受害者如果吃亏，就会一直受欺负。
宁濯没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不被看见的宁濯，还有千千万万个深冷的土坑。
坏人不死，好人就会死。
宁姜垂着眸，离开了法院。
三个月后，京在寅又一次被告上法庭，因为两年前故意杀人，买凶威胁受害者家属，勾结黑势力。
最终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执行死刑前一天，宁姜去见了他。
彼时的京在寅被剃了光头，脸色惨白，眼底一片死气。穿着囚服的他滑稽又可笑，像个小丑。
“你蓄意杀我弟弟那天，让他拿十块钱给你，他身上只有八块，你收了钱后，把他杀了是吗？”
京在寅似乎早就忘了这回事，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是吧，怎么了？”
宁姜问：“如果那天他拿了十块钱给你，你会放过他吗？”
“哈哈哈哈哈。”京在寅笑了，“我坑都挖了两天，就等着埋呢，就算他身上有八十块，八百块，八千块，那又怎样啊？”
宁姜捏着电话筒，最终砸过去几个字。
“你死得其所。”
她扣下电话，头也不回地出了探视室。
脑子里全是久远的，又近在眼前的清晰记忆。
“姐，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再借我十块钱嘛，求你了。”
他那天缠着她非要十块钱，宁姜没给。
她手家门口的奶茶只要八块，就只给他八块。
宁濯骂她小气，抢过八块钱生气的跑了。
她很后悔，无数次在梦里穿越，企图补上他要的钱。
原来没有用。
两块钱救不回他的命。
……
一天后，京在寅被执行枪决。
……
一个月后，宁姜把母亲接出医院，买了票，离开这座城市。
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机场外，寒风呼啸，权野靠在车上，跟她道别。
“还会回来吗？”
宁姜：“不知道，看未来吧。”
“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面试了一家律师事务所，那家公司在网上看了我的相关报道，对我打官司的手法很感兴趣，我收了他们的offer，会去长期发展。”
“挺好，好好备考，好好历练，以后当个好律师。”权野轻笑着，朝她挑了挑眉。
“真不打算当我的未婚妻了啊？”
宁姜笑笑，没有回答。
“唉，以后见不到你了，也吃不到你做的饭了，还怪想念的。”
身后有催促的喇叭声响起。
宁姜看了看时间，跟他告别：“谢谢你，再见。”
她拉着行李箱，扭头进了机场，和妈妈会合。
不远处，黑色商务车里。
司机从后视镜请示男人：“京总，不是来送人的吗，您要送的人来了吗？”
京辞低头，把玩着手里破旧的房产证。
她就这么走了，连那栋破破烂烂的房子也不要了。
他扯了扯唇，淡淡发出几个字。
“不送了，走吧。”
飞机腾空而起，与车流交错开，在不同维度驶向相反的方向。
冬天到了。
邯城的第一场雪落下来。
今天是元旦，整座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大荧幕滚动，纷纷祝贺新年快乐。
万象更新，又是一年。
大片的雪花飞进车窗，落在他的发丝上，肩上，眉睫上。
丝丝缕缕，像白了头。
京辞闭上眼睛，隔绝了世界，任由大雪覆盖。
飞机上，宁姜靠着小窗，沉默不语。
窗外是一片漆黑，零星的飘着几颗星星，黑夜里没有方向感，分不清哪里是家乡。
宁姜握住母亲的手，手心里是一家四口的照片。
“新年快乐，妈。”
宁母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
“我们姜姜，以后每年都要开开心心，自由自在。”
“你就大胆的，没有枷锁的，活成你自己吧。”
黑夜里，远处的天空一闪一闪，似乎有几颗流星落下。
飞机上的乘都惊叹了，纷纷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边看边许愿。
宁姜望着小小的窗外，一闪而过的亮光，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愿：天下是公道的天下。
愿：世间再无欺凌。
愿：往后余生平安吉祥，只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