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正在忙碌,她的动作迟缓而笨拙,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整个人摇摇欲坠。
“三婶,快去抓只鸡来!”村长焦急地喊道,“道长们来了,可不能怠慢。”说着,他又转向另一个村民,“老李,去把那坛陈年老酒搬来。”
苏瑾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那妇人身上。她眉头微蹙,仔细观察着妇人的面色和举止。那妇人脸色发白,嘴唇泛青,走路时双腿微微发颤,明显是腹中积冷的症状,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会留下难以痊愈的病根。
“善人且慢。”苏瑾开口,清亮的声音穿透嘈杂,“我们带了狼肉,正好可以用来做饭。”
微宁立即会意,从包袱里取出昨晚猎到的狼肉。新鲜的肉块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引得周围村民纷纷侧目。有人低声议论,说这是他们几个月来见过最新鲜的肉。
“这……这怎么好意思?”村长连连摆手,但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道长们远道而来,我们怎能让您破费?”
苏瑾没有理会村长的推辞,而是转向那个正在擦汗的妇人:“善人近来可是觉得腹中如冰,寒气入骨,便秘难解?夜里常觉得手脚发凉,睡不安稳?”
妇人惊讶地瞪大眼睛,手中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道长……道长如何知晓?这些症状,我连当家的都没说过。”
“这狼肉便是最对你症状的食材。”苏瑾轻声说道,目光温和,“天意如此。狼性烈,肉性温,正好可以驱散你体内的寒气。”
村长夫妇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接过狼肉。微宁又从包袱里取出几包药材,说是可以去腥增效。
厨房里很快飘出浓郁的香气。村长寸步不离地守在妻子身边,生怕她太过劳累。其他村民也自觉地帮忙打下手,院子里一片忙碌的景象。
趁着等饭的功夫,苏瑾在村民的带领下四处转悠。这村子的布局颇为讲究,依山傍水,前有青山,后有溪流,本该是个风水宝地。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村民们的面色普遍发黄,精神萎靡,就连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走路都显得有气无力。更奇怪的是,村子里的树木虽然枝繁叶茂,但叶子却泛着不正常的暗黄色。
“你们村的风水极好,可村民的气运却十分微弱。”苏瑾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村子里,可是常有人生病?”
“可不是嘛。”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叹气道,“去年开始,村里人就总觉得浑身无力,干活都提不起精神。大夫来看过,说是营养不良,可我们也没办法,都是给全老爷种地的佃农,他每年要收七成田租,我们只余三成,能吃饱就不错了。”
“七成田租?”苏瑾眉头一皱。这个数字远超常理,难怪村民们都如此憔悴。
“是啊,以前还要八成呢。”老者苦笑着说,“要不是村长家的七儿子荀仪看不过去闹了一场,现在还是八成。”
“那荀仪现在在哪?”
“唉,那孩子为了村里人,得罪了全老爷,现在也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老者说着,声音越来越低,“他一走,全家都受了牵连。你看村长媳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病的。”
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村长将最好的狼肉都给了妻子,自己只扒拉了几口青菜。那妇人吃下没多久,就面色发白,冷汗直流。
微宁立即跟上去照看。她在妇人的穴位上轻点几下,只见妇人腹中咕咕作响,随即跑到茅房吐了个天翻地覆。
妇人扶着茅厕的门框,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她的身形摇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大儿媳赶忙迎上前去,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婆婆。“娘,您没事吧?爹让我来看看您。”她的声音里充满担忧,小心翼翼地扶着婆婆的胳膊。
“没事没事。”妇人强撑着笑了笑,脸上还带着几分尴尬。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呼吸。
微宁从墙角的槐树下走出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妇人的脸色。她注意到妇人的面色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蜡黄,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明显有了些许神采。
“效果不错,今天您还会去两次茅厕。”微宁轻声说道,“记住要多喝温水,再吃两顿狼肉就能痊愈了。”她从腰间的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驱寒的药丸,一日三次,每次一粒。”
“小道长,这可是解决肠胃不适的秘方?”妇人接过瓷瓶,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不止如此。”微宁摇了摇头,目光温和,“您这是腹中积寒,狼肉性热,正好可以祛寒。通便不过是开始而已,要先把体内的废物排出来,再慢慢调理。”
妇人握着瓷瓶的手微微颤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的动作太过突然,连带着搀扶她的大儿媳也踉跄了一下。“小道长,您本事这么大,能不能帮我算算我那两个儿子……”她声音哽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们还活着吗?”
微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大娘快起来说话。这地上潮湿,您身子本就不好……”
“娘!”大儿媳慌了神,赶紧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七弟八弟早已被逐出家门,您可别犯糊涂啊!若是被全家主发现此事……”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
妇人脸色发白,却仍死死抓着微宁的手。她的手冰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只求知晓他们是否平安存活,就这一件事……”
“这个……”微宁为难地看了看四周,“我卦算功夫不精,想测算命运就去寻我小师叔和四师姐吧。”
此时,村长还在饭桌上和苏瑾聊天。说起村里的大地主全老爷,他满口称赞,连那个二十岁却只有五六岁智商的全家独子也不忘夸上几句。
“全老爷最是善心,常常接济村里的穷人。”村长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他那个儿子,生来就……”他做了个手势,欲言又止。
瞧见小儿媳搀扶着糟糠之妻走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妻子的脸色,见她气色好转,这才松了口气。疼。
“当家的,我来收拾碗筷。”妇人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村长点点头,其他村民也纷纷起身告辞。等院子里只剩下村长一家和苏瑾三人时,妇人轻轻搁下筷箸,正要给苏瑾下跪。
苏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大娘是想问七子八子的事吧?”她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笃定。
妇人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是是是,仙长,可曾听闻我那两个弟弟的下落?他们还活着吗?”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