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弥从房间里拎了个破旧的尿素袋子,挂在肩膀上扛着走到了后院。

    姜棠被她这幅天真的样子震惊了两秒。

    她……该不会是要和佣人去同甘共苦吧?难道她以为这样就能邀买人心了?

    “姐姐,你可不能去翻垃圾,你是姜家的千金,怎么能做这种事?”

    “他们都知道是你想要那盆花,肯定会为你找到的。”

    “姜家给的工资不少,这都是他们自愿为姐姐做的。”

    郑姨也忍着嫌弃,上前去阻拦姜弥。

    “五小姐,这袋子还是扔了吧,姜家这么干净高贵的地方,怎么能放这种东西?”

    昨天她帮着拿行李的时候,要是看见了这个破尿素袋子,肯定当场就扔了。

    果然是贫民窟出来的,什么破烂都往家里拿!

    “让开。”

    姜弥撩起眼皮,平静的看了郑姨一眼,声音里透出淡淡的冷峻和威严。

    郑姨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一下,回过神时,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她怎么会被一个贫民窟的野丫头吓到?

    姜弥坐在了垃圾堆前面半米的位置,把尿素袋子打开,翻转,抖了几下,只听“哗啦啦”一声。

    一片金光闪闪掉在草坪上。

    在盛夏阳光中散发着奢华晃眼的金光。

    “金条?那是黄金吗?”

    “天哪,她不是贫民窟出来的吗?她哪来这么多黄金?”

    台阶上的姜棠和郑姨也惊掉了下巴。

    几个小山包似的垃圾堆前面,堆了个“黄金山包”,这画面着实诡异又荒诞。

    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姜弥已经闲散又意有所指的开口了。

    “我初来乍到,并不知道我的东西被人打碎之后,是需要这么辛苦各位的。

    倘若昨天有人在场,应该还记得我说过,那盆花并不重要,碎了就碎了。

    但今天既然麻烦了各位,我理应表达一下歉意——”

    姜弥在众人憧憬的目光中,拿起一根金光闪闪的金条。

    “找不找得到完整的叶子不要紧,要紧的是各位辛苦奉献的精神,这、便是奖金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寂静。

    一个年轻的女孩大着胆子走到了姜弥面前,半蹲下来。

    “五小姐,你的意思是,我们干了活,就能拿一根金条吗?”

    姜弥唇角微扬:“伸手。”

    女孩伸出手,沉甸甸的金条落在了她的手心。

    她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立刻起身鞠躬:“谢谢五小姐!”

    有了她开头,其余佣人自发排着队过来领。

    “谢谢五小姐!”

    “谢谢五小姐!”

    此起彼伏的感谢声中,质疑声也不负姜弥期望的飘散开来。

    “昨天我帮五小姐拿行李,亲眼看见是姜棠小姐打碎了五小姐的花,像是故意给姜家的亲女儿下马威呢……”

    “可不是吗?我去收拾花盆的时候,五小姐亲口说了东西不重要,怎么可能又非要找什么叶子?”

    “这种为难人的办法,哪是一个贫民窟长大的小姑娘能想出来的?而且这命令也不是五小姐来下的啊……”

    “是郑姨下的,她平时抱谁的大腿,你们还不清楚吗?”

    众人鄙夷的看向姜棠身边的郑姨,郑姨的脸色十分精彩,求助的看向姜棠。

    “姜棠小姐……”

    姜棠狠狠的瞪着姜弥:“姐姐,这些金条的来历,你可得好好跟家里人交待一下了!”

    姜弥拎着尿素袋子走回来,手里还有三五根没发完的金条。

    她走到郑姨身边,郑姨冷哼一声,白眼往上翻着,故意不去看那刺目的金光。

    “郑姨,既然是你传的命令,就劳烦你今天把这些垃圾都清理干净了,如果打扫不完,你就不用在姜家做下去了。”

    “你……”

    郑姨看着姜弥离去的背影,眼底透出恶毒的神色。

    一个破落户,初来乍到就想开除她这个做了十几年的老员工?做梦去吧!

    ……

    姜弥放回了尿素袋子,走进餐厅,众人早已齐聚。

    首位和左右第一个座位都空着,那是姜家父母和大哥的位置。

    姜棠坐在左边第二个位置,其后便是老三老四。

    姜晚叙坐在右手第二个位置,其后是姜弥。

    姜晚澈一头金发晃得姜弥眼睛疼,偏还凑到了姜弥眼前。

    “早听说贫民窟那一片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什么生意都做,说说吧,你做的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生意?”

    姜棠眨巴着无辜天真的眼睛:“姐姐,我听说你没读过大学,但是你不光有一个单独的院子住,还有这么多金条,你平时都靠什么为生啊?还是有其他人接济你啊?”

    姜晚澈冷嘲道:“要真是这样,你趁早去老四的实验室做个全身检查,别把什么脏病带回家来。”

    姜晚研推了推眼镜,淡淡道:“我没空,你去医院查吧,晚上把体检报告拿回来给我们看看,如果真有病,就搬出去,别影响棠棠的名声。”

    姜晚叙静静的看着众人围攻姜弥,始终等不到姜弥开口,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姜弥,哥哥们在问你话,那些金条是从哪弄来的?”

    姜弥懒懒抬眼,晾了众人足足一分钟后才开口。

    “屠宰场。”

    姜晚叙眉心紧皱:“什么?”

    姜弥咬了一口煎蛋,说:“砍一条腿,一根金条,砍一颗头,两根金条,挖内脏,三根金条,要是剥皮,那就贵一点了。”

    姜棠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砍……砍谁的?”

    姜弥语调闲散,意味深长的看了姜棠一眼。

    “你觉得、砍猪牛羊的能这么贵吗?”

    姜弥手里的餐刀适时的切开了盘子里的肉肠,汁水蹦出来,让姜棠想到了某种血腥的画面。

    她一阵反胃,起身冲出了餐厅,外面传来“呕”的一声。

    姜弥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唇:“二哥还需要更多细节吗?”

    姜晚叙眼眸漆黑:“哥哥们只是好心关心你,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没必要这么吓唬棠棠。”

    姜弥面色如常:“你们问了,我答了,你们不信,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我吃饱了,出门了。”

    姜弥放下筷子,直接离开了餐厅。

    姜晚澈回过神,才意识到刚才姜弥一番胡言乱语,竟把他吓住了,顿时有些难堪。

    “二哥,你看看她!不是打人就是骂人,刚才就跟没吃过饱饭的饿狼似的,哪有一点姜家千金的样子?你真不管管吗?”

    姜晚研的镜片划过寒光:“二哥,如果姜弥再欺负棠棠,你不管,我就动手了。”

    姜晚叙点点头:“确实要管教管教,今天一早路家派人送来了晚宴的邀请函,特别强调了让我们带着姜弥一起去见见人。”

    姜晚澈眼神一亮:“是要让姜弥替棠棠去履行婚约了?这么说,棠棠不用嫁给路家那个病秧子了?”

    姜晚叙慢悠悠道:“路家既然对换人没意见,以后对外就说,这本来就是姜弥和路家少爷的婚约,什么替不替的?”

    姜晚澈挑眉笑道:“可我听说,路也前段时间病的都下不了床了,路家长辈连灵堂都给他准备好了,现在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

    姜晚研淡淡道:“也有说法是冲喜,不过无所谓,只要不是棠棠受这种苦就够了。

    路家和咱们家是世交,也是江洲老派贵族了,姜弥一个贫民窟长大的丫头能嫁进这样的豪门氏族也算走运。”

    餐厅外。

    姜棠勾起唇角,姜家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回了姜弥这个亲女儿,简直是替她挡灾的。

    真是老天都保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