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的话点拨了谢亦洲。

    他心底已然有了定论。

    柳畅出来欲盖弥彰,反倒更让他肯定了心里想法。

    午膳时,他很安静,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了。

    吃不下。

    “你从小就一直在京都吗?”

    他问。

    秦如颜拿筷子的手一顿,“不是,我年幼时随外祖父在外游历过一阵。”

    “都去了哪里。”

    谢亦洲声音有一丝发颤。

    秦如颜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说出两个字:

    “行舟。”

    她在唤他的名字。

    谢亦洲一凛,浑身犹如被雷击中一般。

    这个名字,除了清音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秦如颜真的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他像在梦里一样。

    心头瞬间涌起极复杂的情绪,像涨潮时一次次拍来的浪花。

    找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就在眼前。

    还是自己的妻子。

    谢亦洲平白生出怯懦和内疚来。

    他居然没认出她。

    这么长时间,而且明明她给过自己那么多提示。

    在车厢里,秋猎时候,甚至平时相处的点点滴滴。

    秦如颜那么爽利勇敢的性子。

    不就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吗。

    “对不起,我竟然没认出你。”

    谢亦洲自责地几乎哽咽。

    他还是不敢看秦如颜,不敢叫她的名字。

    他觉得自己这笨拙的眼神,简直不配再与她相认。

    秦如颜却一直在看他。

    她记忆中的那张脸庞,此刻已经清晰起来。

    一瞬间的恍惚,将她拉回记忆深处。

    就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原来早就在自己身边。

    “我也没认出你,你不用自责。”

    她仿佛看出谢亦洲的情绪,自然地抬手抚摸了下他的头顶。

    掌心轻柔覆在他头发上,谢亦洲鼻子发酸,眼尾已然泛红。

    两次。

    她救了他两次性命。

    一次是年少时,一次是成婚后。

    若不是换亲后,秦如颜始终受在他身边,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康复。

    谢亦洲心头一紧,钝钝地疼。

    “清音。”

    他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

    即便曾经在心里已经叫过她无数次了,可现在却像第一次说出来。

    秦如颜唇角轻牵,点了点头:“嗯。好久不见。”

    下一刻,双肩被猛地一扣,整个人撞入温热宽厚的怀中。

    她被紧紧揽着,甚至因谢亦洲力气太大,弄得她完全动弹不得。

    “世子,你抱得太紧了,咳咳!”

    有点喘不上气。

    谢亦洲胳膊松了松,但仍仍旧没放开。

    “对不起。”

    秦如颜耳边又听得一声抱歉。

    她无奈轻笑。

    今日第几次道歉了?

    “世子,我还有事想同你说。”

    趁着松动,她双手随便从谢亦洲身上找了个着力点撑着。

    可只是稍稍往后挣了一点,就又被拉回去。

    “一会儿再说好不好。”

    谢亦洲头往她脖颈处蹭了蹭,音调也极温柔。

    与他以往的冷静沉稳截然不同。

    几乎是一瞬,秦如颜脑海里浮现出一只浑身柔顺金毛的狐狸,贴着小猫撒娇。

    明明矜贵聪颖的人,却在同她撒娇?

    谢亦洲这转变太快,她得适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