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时一直被谢亦洲压制,全然不知以后还有翻身可能,想想就憋屈。
重来一世,轻轻松松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还有什么好顾忌。
谢游离开后,承庆侯心念一动,跑去找沈氏。
不一会儿,沈氏身边二等丫鬟含霜便来栖梧院传话:
“夫人请少夫人过去一趟。”
林嬷嬷的孙女芙桔与含霜关系好,端出刚炖好的莲子梨汤给她喝。
秦如颜则笑着招呼含霜坐:
“含霜姐姐可知母亲叫我何事?”
秦如颜担心沈氏听说了苗圆圆来栖梧院的事,要寻她问清楚。
含霜饮下梨汤,道:
“侯爷也在,似是他找少夫人有事相商。”
秦如颜眉间轻拢,有点意外。
承庆侯找她?
到了沧竹院,承庆侯倒不知怎么说,还是沈氏先开了口。
“颜儿,侯爷有事想向你请教。”
秦如颜薄唇微抿,忙起身屈膝道:
“儿媳愚钝,不敢担‘请教’二字,公爹有何吩咐。”
承庆侯嘿嘿一笑:
“吩咐谈不上,快起来说话。
你上次的点子对我启发极大,再瞧瞧这个。”
说着,将谢游的笺纸递给秦如颜。
秦如颜只看一眼,便认出谢游字迹,甚至有点想笑,故意问道:
“这大概是女子所写?竟配了如此娟秀温雅的纸张,还带隐隐花香。”
沈氏转头瞪向承庆侯,吓得他连连摆手:
“天地良心,此乃男子所给,男子所给......”
秦如颜抿唇轻笑,认真看了两遍,抬眸道:
“依儿媳拙见,此人大概不知军中艰苦,字里行间皆有何不食肉糜之感。”
承庆侯既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赞扬谢游呢。
再说谢游这些点子,确实一如既往地烂。
“哦?怎么说。”
承庆侯顿时来了兴致,身子不由前倾。
秦如颜:“粮草乃军中大事,以便捷易得为优。
调度又以安全稳妥为先。
此人在理论上倒考虑了这两点——
可提出的法子与原则偏离甚远,尤其‘以精面为粮,改善军士条件’一条,不切实际”
承庆侯连连点头,说得极是。
谢游不愁吃喝,不知对营中数以万计的兵将来说,粮食的需求有多大。
若都供精面,哪来那么多银钱?
秦如颜继续补充:
“而盐对补充体力而言极为重要,他却又丝毫未提。”
承庆侯眸光更亮,喃喃道:“确实,确实。”
又问:
“那依你所见,该当如何?”
承庆侯更来了兴致,像是当堂提问学生的严师,接连发问。
沈氏在一旁替秦如颜捏着把汗,手攥成拳偷偷杵承庆侯,给他个眼神:
差不多得了。
承庆侯冲夫人讪讪一笑,转脸像没事人一样,继续问。
秦如颜算明白了,自己这趟来是临时考试啊。
寻常科举有乡试,殿试。
她这是家试。
若放以前,她会收敛锋芒,适时露出为难神色,假装自己学识粗浅,不会作答。
而现在,她只会格外珍惜能在承庆侯跟前说话的机会。
谢游那种愚钝货色都好意思四处卖弄,她又何惧。
她本就有实力,为何要躲?为何要装?
她偏堂堂正正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