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宗见状,好奇问道:“父亲,二叔,四叔,你们叫我回来,是为了让我看奏折?”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李建成指了指主位,让他坐下。
李承宗坐了下来,看着案几上的独一份奏折,问道:“怎么只有一封?”
李建成肃然道:“其他的,我们都已经看了,都是小事,这份奏折,是大事,你先看看。”
李承宗拿起奏折,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皱起眉头。
这份奏折,是黄门侍郎崔民干上奏,内容是:
孙嫔所生七皇子李元昌,人品贵重,德才兼备......
简而言之,就是在奏折内好一通夸赞七皇子李元昌。
只看内容,平平无奇。
但问题出在了李渊的批语上。
李承宗念了出来:“七皇子李元昌为人精神,待人有礼,人品贵重,深肖朕躬.....五日后,即六月十三日,朕将召皇子一并入宫,进行皇子月考。”
念完之后,李承宗放下奏折,啧了一声,“皇子月考就皇子月考,怎么还单独在崔民干的这份奏折上说明此事?”
李元吉提醒道:“奏折出现在东宫,就说明你皇爷爷是要给你看。”
李承宗笑道:“我皇爷爷很喜欢孙嫔所生的七皇子啊。”
“他今年多大来着?”
李元吉比划出一个手势,“八岁。”
李承宗扯了扯嘴角,“他小我四岁,我还得叫它一声七叔?”
“父亲,二叔,四叔,我皇爷爷什么意思?”
“打算让他继承大统啊?”
李承宗开玩笑道。
李建成沉声道:“如果只看这里面的文字,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和皇子月考联系起来,意思就变了。”
说着,他注视着李承宗,“你皇爷爷是打算,拎他出来,制衡你。”
李承宗哭笑不得道:“制衡我?就他?”
“七岁的孩童,懂什么朝政?”
李元吉提醒道:“你年纪也不大。”
李承宗翻了翻白眼道:“他能跟我一样吗?”
李建成指了指奏折,肃然说道:“他是没制衡你的本事,但他背后的人,就不好说了。”
“瞧见这份奏折了吗,这是崔民干上的奏折。”
李建成沉声道:“崔民干是谁?黄门侍郎,陛下身边的近侍之臣。”
黄门侍郎,是三省之中,门下省的副官,与侍中一起掌管出纳帝命之责,也负责传达皇帝的旨意,为正三品,地位仅次于宰相。
李承宗恍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是,李元昌的背后,是崔民干?”
李世民开口说道:“不只是崔民干,崔民干,是五姓七望出身,朝中凡是五姓七望出身的,都会在李元昌身边效力。”
李承宗摸着下巴道:“我昨天才从那七个五姓七望出身的捉钱令史手里要到了钱,今天同为五姓七望出身的崔民干,就上了这样一份奏折。”
“这是在跟我作对啊。”
说着,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奏折,“我皇爷爷,在奏折上写出如此批语,是支持崔民干了?”
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而且,这会卸磨杀驴,是不是有点早了?
李承宗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不符合李渊的做事逻辑啊。
李建成缓缓说道:“要想搞明白你皇爷爷这样做的用意,首先你得清楚,你皇爷爷对五姓七望的态度。”
李承宗闻言看向了他,等着他的下文。
李建成继续说道:“你皇爷爷这个人,既重用望族,又警惕望族,但又不处置望族。”
“一来,大唐初立,需要富有学士的人,为朝廷效力,而这类人,多是出自望族。”
“所以,你皇爷爷不得不用他们。”
李建成竖起第二根手指,“但前隋之鉴,让你皇爷爷又不得不提防他们。”
“他也清楚,只用望族的人,是不行的,所以武德五年开始至今,每一年都会开科取士,选取人才授官。”
“他这样做,就是为了杜绝望族之患。”
“而现在,你的出现,让他又多了一手准备。”
李建成凝视着他,说道:“你皇爷爷打算借崔民干的这份奏折,起用老七李元昌,明面上来看,是为了制衡你,实际上,是想要拿你去制衡五姓七望。”
李承宗若有所思,“就是让我跟五姓七望掐起来?”
李建成呵道:“那是当然,你皇爷爷把张宜送到东宫,你还真以为只是为了让你要钱?”
“你皇爷爷多精明的人,张宜跟五姓七望勾结的事,怎可能逃的出他的眼睛。”
“他早就知道张宜与五姓七望的勾当,所以,他才让张宜去东宫,目的是让你与五姓七望结下梁子。”
李建成给出结论道:“总而言之,在你皇爷爷眼里,你跟五姓七望斗的越狠,对朝局就越有利。”
李承宗问道:“他就不怕我把五姓七望给砍翻了?”
李元吉哭笑不得道:“说得轻巧,你以为你带着兵马,把他们全部抓起来,这事就解决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说道:“抓他们,也不是不行,但是需要出师有名,没有证据,就抓他们,老臣那边,不会答应,你皇爷爷那边,更不会答应。”
说完,李世民看着李承宗,说道:“现在局势已经洞若观火,李元昌那边,与你分庭抗礼,已是定局。”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把你叫回来。”
“一旦李元昌起了势,五姓七望便会举着李元昌的大旗,掣你的肘。”
“此事关系重大,现在东宫你做主,所以你得知晓此事。”
老李真是不消停......李承宗一边感慨有了他们哥仨,自己真的有种如虎添翼感觉,一边有些无语李渊的做法。
他正想着闲下来了,买条街,赚点钱,想不到,老李就给他派活了,还派这么大的活。
李元吉此时也一阵感慨,“咱父皇真是搅屎棍啊。”
听到这话,李承宗眼角一跳,李四说话不过脑子吗。
李世民皱着眉道:“别这么说。”
李建成瞪着李元吉,直截了当道:“你恶不恶心?你想当屎,别把我们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