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听了不仅不怒，还笑出了声，说道：“殿下说的没错，他确实消瘦了许多，以前他的身材，比这还胖。”
李世民面无表情转头望向裴律师，问道：“是这样吗？”
裴律师没有去看裴寂，直接躬身恭敬回应道：“是。”
李世民盯着他道：“你可知道，在我们面前扯谎，是什么罪过？”
裴律师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道：“我不敢当着几位殿下的面扯谎，我说的都是实情，我以前确实比现在还胖，不信的话，殿下可以派人打听。”
李世民眉头皱了起来。
李建成问道：“你是饿瘦的吗？”
裴律师立即点头道：“我就是靠饿，才瘦下来的。”
李元吉问道：“听你父亲说，你家里揭不开锅，有没有这回事？”
裴律师应声道：“确实如此。”
这还问个屁，明显是串过供的......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沉默起来，没有再问，转头看向李承宗。
李承宗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思索着对策。
李元吉见状，知晓一时半会还得在这耗着，起身说道：“我上个茅厕。”
裴寂坐直身子，指着堂屋外面，说道：“出门之后，右拐，那边有颗树，殿下在那里方便就是。”
李元吉摆手道：“我去茅厕，我需要恭桶。”
裴寂摇头道：“老臣府上没恭桶。”
李元吉瞪大眼睛道：“恭桶都没有？”
裴寂叹息道：“老臣这不是清贫吗。”
“老臣府上的人，都是在树底下方便，当施肥了。”
“行，你真行，你真拉得下脸。”李元吉对着他竖起大拇指，随即坐了回去。
裴寂拉得下脸，他拉不下，他宁愿憋着。
李承宗啧啧道：“裴公，你说你这样图什么呢。”
裴寂肃然道：“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朝廷！老臣少吃一口，穷苦百姓就能多一口吃的，老臣何乐而不为。”
我看你是何等不要脸......李承宗心里想着。
李元吉凑到了李承宗身边，低声道：“大侄子，这钱，我看是要不到了。”
李建成闻言，嗯了一声，凑过去小声道：“人不要脸，确实拿他没辙，撤吧。”
李世民沉声否定说道：“开弓哪有回头箭，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外面盯着，这么离开，就是让他们看了笑话。”
李建成挑眉道：“那能怎么办，除非查得出这个老家伙藏钱的地方，给他来个人赃并获。”
李元吉提醒道：“这可不行，老东西是咱父皇的宠臣，查他必然惊动了父皇，到时候等着挨骂吧。”
说完，他又话锋一转，“不过，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
李承宗忽然道：“不，这就是个办法。”
听到这话，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同时看向了他。
李承宗则抬头望向了裴寂，笑吟吟说道：“裴公，我们商量了一下。”
裴寂此时刚刚将他儿子叫到旁边，让他坐下，闻言问道：“殿下要商量什么？”
李承宗说道：“你过得这么苦，我们不忍心......”
裴寂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愉悦，不忍心了是吧，小子，还对付不了你。
正当他准备好了情绪，要送他们离开。
李承宗声音响起道：“我们决定，陪你共苦。”
裴寂神色一滞，惊愕的看着他，重复着他说的最后两个字，“共苦？”
“对，共苦。”李承宗重重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坐在他的对面，一脸认真说道：“让你一个人吃苦，我们不忍心啊，所以，我们陪你一起吃苦。”
裴寂沉默了几秒，属实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话，问道：“殿下是打算？”
李承宗笑吟吟指了指地板，说道：“我们就住你这了。”
裴寂皱着眉道：“老臣这府上，没多余的床榻。”
李承宗指着地板，笑道：“这地上不是挺干净吗，我们在这打地铺。”
说完，他转头说道：“父亲，二叔，四叔，没意见吧？”
李元吉摆手道：“我没意见。”
李建成看着裴寂阴沉起来的脸色，笑呵呵说道：“我也没意见，陪老臣吃苦，也算是替我们父皇抚慰你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父皇知道了，定然会欣慰。”
看着四个人穿一条裤子，裴寂试图挣扎道，“这里环境不好。”
李承宗认真道：“怎么会，这可是我皇爷爷赏赐给你的府邸，环境比东宫好多了。”
裴寂肃然道：“老臣这里没多余的粮米啊。”
李承宗道：“你匀点给我们就行。”
裴寂断然道：“匀不出来，老臣都是两天吃不上一顿饭。”
李承宗笑吟吟道：“那我们就陪你一块饿着。”
“......”
这是赖上老夫了啊......裴寂扯了扯嘴角，见他们态度坚决，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模样，赶都赶不走，心中一横，说道：“既然殿下想跟老臣过苦日子，老臣只好招待不周了。”
李承宗笑了笑，坐回到了主座上。
裴寂坐在座位上，眉头紧锁，思索着怎么揭掉这四张狗皮膏药，就在此时，李世民声音传了过来：
“裴公，你这有书吗。”
裴寂回过神，迎上李世民的目光，微微颔首，说道：“有，律师，去拿。”
裴律师当即起身，一边胖手从怀中拿出布帕，擦着脸上的汗，一边朝着堂屋外走去。
很快，他拿着一本书籍走了回来，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一眼书名，是本《论语》，伸手接了过来，立即感觉不对劲，翻转书籍看向背后，发现书籍竟然只有一半，皱眉道：“怎么只有一半？”
裴律师解释道：“我儿贪玩，给撕了。”
李世民盯着他道：“就不能拿本没撕的过来？”
裴寂开口说道：“老臣那个孙儿顽劣，府上的书，被他撕的都成了这个样子。”
李世民闻言只得不吭声。
李元吉开口道：“有棋吗？”
裴律师看了一眼父亲。
裴寂摆手道：“去拿。”
裴律师当即离开，很快带着两个一看就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棋盒走了进来。
李承宗见状，啧了一声，准备的够充分啊，棋盒都是老古董，这棋盒估计比裴寂岁数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