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玛目呲欲裂,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发现谢淮川正死死攥着悬崖边上的一块儿石头,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谢淮川感受到自己的力气正在飞速流失,肩膀和腹部的枪伤的疼痛让他难以坚持。
阿尔玛根本拉不住他,反而会把她搭上去。
想到这里,他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心意未尽的难过。
谢淮川用尽全力抓住那块石头,但却只能做到抓住。
“阿尔玛,你那么那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他声音很轻,仿佛马上就要被悬崖边的风吹走。
“是我太怯懦,一直在逃避……”
“你先上来再说好不好,”阿尔玛见他迟迟不肯伸手,双眼通红,声音颤抖,“谢淮川,拉住我的手!”
谢淮川摇了摇头,唇边勾起弧度:“阿尔玛,谢谢你。”
阿尔玛使劲摇头,喉咙溢出破碎的呜咽,眼底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他眼眸漆黑,带着微亮的笑意:“我真的喜欢你,你要好好活下去,为我报仇啊。”
下一秒,谢淮川松开了手。
阿尔玛伸出手,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指尖在空中停滞蜷缩,她茫然地看着谢淮川的身影在她的视网膜里逐渐缩小,随即落水声透过呼啸的风传到她的耳朵里。
阿尔玛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撕扯着血肉忽然消失,只留下一大块儿空洞。
冷风像是尖刀,呼呼往洞里灌,疼得她浑身发抖。
她愣愣地盯着崖底,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几乎将她湮灭的痛苦。
那种痛连着筋,带着骨,几乎让她无法呼吸,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跳下去,去找谢淮川,结束这种痛苦。
“你要好好活下去,为我报仇啊……”
谢淮川这句话蓦然在阿尔玛脑海中响起。
是啊,她还不能死,她没资格死。
阿尔玛绝望地捂住脸,喃喃道:“等我,等我给你报仇……”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依靠自己从小锻炼出来的野外技能,找到可以止血的地榆,面无表情地涂到自己的伤口上,动作简单粗暴,似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等奥利维他们找到阿尔玛时,她正坐在地上嚼着生蛇肉,闻声只是抬抬眼皮,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艾达焦急地冲上去,看着阿尔玛浑身血污,连忙喊安德利。
安德利掏出自己的急救箱,迅速给她消毒止血。
他满头是汗的处理着疮口,紧张道:“老大,你忍着点,我手头上没有麻药……”
阿尔玛一言不发,不声不响地坐在地上,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奥利维皱皱眉,蓦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艾达在边上担心地看着,道:“老大,我们的人被绊住手脚,不过现在已经摆脱了,马上就能到……”
阿尔玛沉默不语。
艾达以为自家老大在担心谢淮川,连忙安慰:“老大,别担心,川肯定会没事的,我们这就找他……”
阿尔玛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绿眸空洞,声音嘶哑,压抑着冰冷的痛苦,一字一顿:“去找他。”
艾达连连点头,刚刚转身,就听阿尔玛道:“他在悬崖下面。”
在场的三人都僵住。
就连安德利的手都颤抖一瞬。
艾达勉强笑笑:“老大,川怎么会在悬崖底下呢……”
奥利维面色沉郁,用手肘碰了碰艾达,示意他别说了。
阿尔玛垂下头,轻声呢喃:“是啊,他怎么会在崖底啊,如果不是我,他就会好好的……”
她痛楚地闭了闭眼,艰难喘了口气,随即就要咬牙站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找他。”
艾达咬牙握拳:“老大,你先休息,我和奥利维去找他。”
阿尔玛摇摇头,勉强聚起力气,却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老大!”
艾达和安德利齐齐冲了上去。
离得最近的安德利连忙接住她,焦急地察看她的情况。
艾达慌张道:“老大怎么了?”
他握着枪的指尖不停发抖,整个人都濒临崩溃,仿佛只要阿尔玛出什么事,他紧绷的神经就会彻底崩坏。
奥利维沉静地握了握他的手腕:“没事的。”
艾达看了他一眼,勉强稳下心神。
安德利焦躁地抬头:“必须尽快把老大送进医院,她的状况很不好。”
奥利维冷静道:“救援的人马上就到,这里森林茂密,地面崎岖,直升机无法降落,我们要把老大挪到开阔的地方。”
安德利点点头,低头给昏迷的阿尔玛注射了一管氨甲环酸。
艾达慌乱道:“川……怎么办?”
奥利维默了默,低声道:“救老大要紧。”
艾达抿抿唇,蹲下身子把阿尔玛背到背上,咬牙道:“我们走。”
因为几个人不知道这座岛上还有没有戴维德的人,所以行进间格外警惕。
艾达速度很快,但脚步却沉稳,没有让背上的人有一点颠簸。
奥利维和安德利在旁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直升机螺旋桨的嗡鸣声在头顶响起,三人抬头,只见两架直升机正在头顶盘旋。
安德利面上一喜:“他们来了,老大有救了。”
几人刚刚加快速度,风在耳边倒退,好似呜咽,让他们忽略了鳞片摩擦的动静。
下一瞬,一条巨蟒忽然张开血盆大口,直直从一旁袭来,直冲艾达背上的阿尔玛。
奥利维几乎是同一时间向前扑倒艾达。
巨蟒扑了个空,转过头来,将矛头调转在奥利维身上。
艾达把牢牢抓住阿尔玛,反手抽出匕首,凌空掷向巨蟒剩下的那一只完好的眼睛。
匕首精准地插进巨蟒金色竖瞳,它痛苦地扭动身体,愤怒地嘶吼。
三人甚至都能感到脚下这片森林在震颤。
奥利维从地上爬起来,大喊:“艾达,快带老大走!”
说着,他一边不停朝巨蟒射击,试图转移它的注意力。
艾达咬牙,转身朝森林外跑去。
巨蟒因为疼痛而愤怒无比,巨大的蛇尾不停在空中摇晃。
奥利维躲避不及,被蛇尾抽中,狠狠被拍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