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斟酌前有通敌叛国的传言,父亲走后十余天,圣上下旨,我袭承父亲爵位,成了新的裴侯。
谢漪偶尔过来看我,不过大多只待片刻我就差人将他送走,谢漪前途光明,可不能与我这滩浑水沾染。我始终深信父亲是被人陷害致死,却苦于侯府禁足,不能出去搜罗证据,我也没有交好的世族,无人愿意替我裴府担保,更别说进朝面圣。
我穿着孝服跪在父亲的灵堂前,日日守着父亲懊悔不已,心中一片哀凉。
过了五六日,侯府突然降旨宣我进宫,我脱下身上的孝服,换上了与父亲一模一样的朝服,站在镜子前,由几个小厮替我正衣冠,转身出门踏上了父亲上朝走过的路。
一进朝殿,文武百官并列两边,谢漪在最外列站得端正。我走到前面,在圣上面前跪下俯首:“臣裴怀钦,参见圣上。”
“裴怀钦,你可知罪?”
威严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让人不禁屏息凝神。
“臣不知何罪之有,还请圣上明鉴。”
圣上不怒自威,我不敢抬头,殿内一是寂静,我手上捏了把汗。忽然感觉身边来往几人,放下几样东西就转身走开了。
“你自己看。”
我缓缓侧抬起头,身边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手上带着镣铐。那人也转过头看着我,突然向前跪行几步,哭着说:“圣上明察!正是裴侯串通敌国奸信,被臣撞见,以臣性命相逼,臣不得不委身为虎作伥啊圣上。”说罢已哭倒在地。
我这才认出眼前这人正是时时送我字画想要攀附权贵的陈尚书。我连忙拱手:“圣上明鉴,此人一心想要攀附权贵,凭空污蔑,定是与人勾结,想要陷臣于不忠不义,求圣上明察!”
“够了!”
我连忙俯首。
“裴怀钦,这幅画可是你家中所藏?”
话毕,一幅画摆在我面前,我抬眼看了看,瞪大了眼睛,眼前赫然是陈尚书上回赠我的那副图。
“回圣上,此画是陈尚书赠予微臣。”
“冤枉啊圣上!此画乃是裴侯要挟臣与敌国私通的媒介,画上的行笔是裴侯与敌国通信的秘语,臣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听从裴侯之命啊。”陈尚书说完,突然转过头对着我破口大骂:“裴怀钦!你与敌国暗中勾结,你罪有应得!你带上我妻儿老小,你不得好死!”两个侍卫忙上前将他拉出了殿外。
“谢卿,听闻你工笔了得,命你仔细查看此画。”
“臣遵旨。”
谢漪从列中走出,拿起我面前的画,看了良久。
“回圣上,此画行笔确不是我朝工笔。”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漪,轰然间只觉头脚发凉,像是一桶数九天的冰水朝我兜头浇下。谢漪面上无多表情,垂手丢下画纸向前拱了拱手:“臣虽承先侯施恩,却不耻与卖国奸淫之人为伍,求圣上按律处置,为我大襄肃清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