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的氛围跟以往任何一顿都不一样。
秦老爷子第一次希望厉致深在场，只要他在，他就可以不动声色的将火力放在他身上，从而降低自己内心的煎熬。
但可惜。
那臭小子今天有事没来。
半小时后。
晚餐结束。
在姜安跟姜软开口前，秦老爷子扔下一句散步就溜出去了。
看着跟之前性格相差很大的人，姜软问了姜安一句：“妈妈，姥爷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虽然用词不太恰当，可姥爷的种种表现真的很像。
“怕我问。”姜安说。
姜软：“怕？”
姜安嗯了一声，再次提起过去的事心中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以前还没出那些事的时候，我是唯一一个管得住他的人。”
“现在好像也是唯一一个管得住他的人。”姜软根据之前的相处说道。
“以前是因为在乎我，所以听我话。”姜安对一切看的很透彻，“现在是因为愧疚和心虚才听。”
姜软：“您呢？怎么看待跟姥爷的关系。”
“没有特别的感受。”姜安这些话是实话，“任由他留在这里，带他去医院也只是为了报答他曾经的养育之恩和栽培。”
但父女之间的亲情，在二十多年前他用许玖的命逼她交出股份和违背他们之间的承诺将她赶出秦家时，就已经缘尽了。
姜软心里泛起复杂。
不知道该怎么给妈妈温暖。
“以前我跟他关系挺好，从小到大秦牧川他们有的我也有，甚至有时候我比他们得到的偏爱还多。”姜安第一次谈这些。
“但这些最终都败给了面子。”姜软对事情有了解。
“不仅仅是面子。”姜安很清醒，“还有那些糟糠习俗。”
她从不否认很久之前他对自己好。
可再好，当面临实权落在她手上的时候他会动摇，宁愿秦牧川跟秦牧迟两个废物掌握，也不愿意她拿着。
与其说当初旁人的话语影响了他，倒不如说他潜意识里也是不愿意她掌管秦家的。
只不过碍于她当初拯救了秦氏集团，做到了她跟他约定的事不得不面子上答应。
“软软。”姜安突然面色认真起来。
姜软抬眸：“嗯？”
“妈妈很骄傲有你这么个孩子。”姜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满眼都是宠溺。
“那是因为您把我养的很好。”姜软笑了笑，“您是我一直以来的榜样。”
以前妈妈虽然从来没有在管理和金融上面教过她，却给她灌输了坚韧成长的理念，让她不论面临任何困境都有冲破的决心。
比起物质上的富足，精神上的充盈对她来说更为重要。
姜安心骤的一软，不由自主的想到昏迷期间的事。
听着软软在耳边诉说生活的难熬和心理的创伤，她却什么反应都给不了她时就在想为什么不早一点把财产转给她。
但又想，如果真提前转了，秦牧川那边估计早就动手了。
她在明，他们在暗。
太容易出变故。
好在苦尽甘来，现在的软软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
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
因为怕姜安追问过去的事，秦老爷子除了吃饭以外其他时间都在躲，甚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忙还把厉致深叫过来陪他下棋。
“挺稀奇。”厉致深跟他在一起时，嘴挺欠，“特意叫我过来下棋。”
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维持面子：“要不是看在你是软丫头爸的份上，你能有这待遇？”
厉致深不甘示弱：“您第一天知道我是她爸？”
“下不下。”秦老爷子说不过只能转移话题。
厉致深：“下。”
他一边提子，一边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刚刚看到秦墨也来了。”
秦老爷子一顿。
“还带了个女人。”厉致深故意的，深不见底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是他女朋友吗？”
秦老爷子一顿。
拿着棋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怎么了？”厉致深明知故问。
“你确定没看错？”秦老爷子心情来回拉扯着。
进去吧，肯定会跟安安碰面。
不进去，又想看看那小子带回来的林檀。
“他跟我一起到的。”厉致深这话倒没撒谎，“您要不信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他现在应该跟安安在厅谈事。”
秦老爷子把棋子一放，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你来了？
秦墨此刻正在厅跟姜安和姜软寒暄，看到这消息他也没回，反而问姜软：“爷爷呢？”
“后院跟厉叔叔下棋。”姜软说。
秦墨眼眸微挑：“后院？”
姜软：“为了躲我妈。”
秦墨看向姜安。
躲？
正疑惑，手里的手机又传来他的消息：怎么不回消息？
秦墨点开他的号码拨了过去，嘟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快挂断秦老爷子才接：“干嘛。”
“我在厅跟姑姑谈事，您要过来吗？”秦墨言语一如既往淡漠。
秦老爷子纠结考虑，最终冒出来一句：“你把林檀带回来了吗？”
秦墨：“没有。”
秦老爷子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一句也没再说。
听着耳边的嘟声，秦墨已经见怪不怪了。
之后的时间里秦墨跟姜软姜安谈老爷子的事，秦老爷子则跟厉致深在后院下棋。
半小时后。
秦墨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她们说了。
“自从那事后爷爷就不爱进医院，也不爱看病输液。”说完秦墨做了总结，“虽然他没说，但我知道他是怕当初的事再次发生。”
姜软问：“有证据吗？”
秦墨：“没实质证据。”
姜软心情复杂。
连秦墨都没查到实质证据，足以见得这事儿不好处理。
“你让我盯着，是怕你爸和二叔再动手脚？”姜安理清楚后问道。
“是为了让爷爷能安心养病。”秦墨说，“这种时候爸那边不太会动这种手脚，二叔想动也没那个脑子。”
“这种时候？”姜软抓住关键字眼。
“他们不知道爷爷有没有立遗嘱。”秦墨对他们两个的想法一清二楚，“姑姑回来，他们会担心警惕，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没立，他们会想着表现的好指不定能多有点儿东西。
如果立了，更多的是担心姑姑拿到手后稍微运转，就再次把他们打趴下。
不清楚情况的他们只能先观望，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