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渐行渐远，蔺霭和琂妄放完行李，一上甲板就听叶逸说，“豪华科考，我头一次这么享受。”
代玉华对着海面幽幽叹气：“接下来的话或许不中听，但我还是想说，难怪李方好她爸会被权势名利迷了眼，这可太好了。”
本以为没有合适的科考船，包艘船也不错，结果直接来了艘小型豪华轮，配置超高，还是艘新船，船员，厨师，船医，整个团队就服务他们一行人。
船上临时放了点设备仪器，他们要在船上住几天，配合水下机器人，每天早晚下一次水，最后回到澳洲大陆的最西边。
换船的理由也很简单，又有人赞助了。
这艘轮是第一次正式载出海，来自一家国内的邮轮公司，头一次发展南半球的精品航线，公司以科考队伍为卖点，顺道送他们一程。
其实这船本来就要走这段路，但人家就是会增加噱头，知道用发现灭绝生物为卖点给自己上价值。
上船前他们特地拿红色条幅在船前拍照，现在照片发到网上，邮轮公司已经认领，配字是助力国内科学考察，为自然生命贡献一份力量。
网友在底下一片夸，纷纷称赞这家邮轮公司是良心企业，各个行业辛苦不易的科研人就应该有好的待遇。
代玉华拍下甲板栏杆，太会了，太会了！她怎么就没有做生意的脑子呢。
“说真的，你们这些人太会赚钱了。”
叶逸：“谁说不是，只要有条件，这一路住的全是高奢酒店。”
蔺霭：“但多数时候没条件，上一期忘了？”
“那不可能。”叶逸这辈子也忘不了跟他擦肩而过的蜥蜴，就差一丁点，气的他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
蔺霭不清楚他心里的是蜥蜴，只说，“那就是了，钱不是万能，把你和富豪扔进同一片雨林，你比他活下去的概率大多了。”
叶逸：“也不一定，比如说你，还有我富哥。”
“把我俩丢出去。”蔺霭说，“你和其他有钱人比，我不算人。”
叶逸有模有样的点头：“谢谢蛇妖姐的安慰，原来有钱人不仅有你俩，还有别人。”
“还是不错的，起码你不是倒霉蛋。”
梅绮冷不丁冒出一句，叶逸把装出来的谴责收回去，“确实，起码咱们比很多人有脑子。”
代玉华开始乐：“蔺霭的话属于局部打击，你的话属于大范围打击了，没脑子的可多了去了。”
“其实没脑子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琂妄眼神追随海浪的方向，听完他们说的，一句话终结话题。
原来漂泊在大海上是这样的感觉，无边无际又近的危险。
在天空时看不清水波纹，在陆地时看见的是扑进沙石戛然而止的浪花，只有离近了，四周一望无际了，才发现被船破开的浪花会荡漾着缩小，会向外翻滚和未受影响的水面对撞，然后被大海吸收，重回同一频率，再共同裹挟新的波纹又一次呼向船底。
海洋的节奏无法被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打乱，它的影响甚至没超过他眼睛的范围。
他的观察，他乘坐的工具，连同他而言都对这里过于普通。
琂妄看了好一会儿水花，直到栏杆旁出现蔺霭的手，听见她问，“看久了不疲惫？”
“还好，只是在想当初你或者我看见的是这个景色，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蔺霭懂他说的是进化，但是向海里进化…蛇类真的不是很成功。
“知道巨像古杯蛇么，生活在几千万年前的海蛇，最大推测12.3米，它已经无了。”
“有听过一点。”琂妄来之前做过功课，虽然古生物让他痛苦面具，但看蔺霭为了了解化石群去读那些书，他也硬着头皮读了些。
学习哪有什么融会贯通，知识面纯是被不停的学学学硬堆出来的。
太阳很晒，蔺霭看他说话有点眯眼睛，从神奇背包里掏出一支墨镜，“先带我的。”
琂妄：“那你呢？”
蔺霭掏出遮阳帽，压低帽沿：“我带帽子。”
“对我这么好啊，你好…”
“你好，后半句给我憋回去。”
每日一遍你好喜欢我太洗脑了，他可别说。
琂妄只好妥协，不过他说起别的，“我最近了解了不少史前蛇类，不夸夸我？”
“最近？什么时候学的？”
“抽空呗，你有时间忙工作，我也有时间看别的。”
“我还以为你天天看的都是小说，你先说学了什么我再夸。”
琂妄见其他人嫌晒，三三两两都回到舱内，甲板上就剩他和蔺霭才说，“来澳洲前特地去学了你的近亲老祖绞魔水蟒，恰好就给自己扩展了一点别的知识，然后就记住了古杯蛇。”
“准确点，绞魔水蟒是橄榄蟒的近亲。”
“好吧，我光看它是蟒了。”
琂妄试图用这件事让蔺霭忘记自己曾经的话，表现道，“你们蟒还挺厉害的，我刚成人的时候就听过一个泰坦蚺，哪知道还分这么多。”
“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蟒和蚺我昨天刚跟人说完不是一回事。”
“习惯问题，我知道。”
这些史前蛇类最出圈的就是泰坦蚺，虽然营销号总是蟒蚺不分，叫成泰坦蟒，但这个著名的大蛇塞雷洪泰坦蚺是蚺科。
蟒科已知的真正史前大蛇是绞魔水蟒，推测十米长，和它的现存近亲橄榄蟒一样，是个细条瘦子。
除了这俩，还有个完全灭绝的巨蛇科，蔺霭挂念的婆苏吉巨蛇化石就是这个科，不属于蟒也不属于蚺，人家有自己的科和死光的兄弟姐妹。
要在以前他才不会去分蟒蚺蛇，这些玩意儿会被他统称辣条，可现在他变了。
琂妄并不是很有成就感的问，“我总结的还可以吧？”
蔺霭给他一颗糖，亲下琂妄的手背，“听起来不是很情愿啊。”
“没有，情愿。”
他只是遗憾没早生几百万年。
一阵海风吹过来，蔺霭按住帽子，“别想着吃了，我真服你。”
“你要理解，这是蛇之常情。”
“这个我真理解不了。”
甲板上待久了，蔺霭也觉得晒，阳光补的够足，她往船舱里走，去检查潜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