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都是我没用，没能把您的画要回来。”香草自责地低垂着眉眼，不敢看叶清清。
叶清清安慰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强挤出一个笑意：“这不是你的错。瞧你，我都不伤心，你哭什么。”
香草红着眼眶，狠狠抹了抹腮边的泪：“姨太，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知道叶清清对法国留学名额期待已久，如今希望落空，心里该多难受！
叶清清苦笑，沉吟道：“我一个人好好想想，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见香草出去，叶清清仿佛被瞬间抽走了身上的力气，跌坐在床上，万千思绪纷涌而来，今天她听到了太多爆炸性消息，实在消化不了。
前几日才一起赏月的女人就这样死了，哀伤的唢呐声似乎还在耳边，叶清清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双臂抱紧自己，心中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
好好的一个人，竟然为了争宠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又因为害怕事情暴露受到惩罚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叶清清微微仰头看着窗外，这一切到底是时代的病痛还是这大宅院逼得人发疯，还是人性的劣根在作怪？
她的画作又为什么没被选中？既然评委看不上她的画作，又为什么不肯归还？
一时间千百个问题涌上上心头，叶清清按了按自己思考过度而微微作痛的额角，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她明天一定要去法国使馆，她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叶清清攥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重新躺下来，伴着透进窗棂的月影沉沉睡去。
夜晚凉风轻柔，湖畔阵阵蛙鸣仿佛一首交响曲，伴着摇曳的新荷为寂静的帅府添了几分活跃。
书房内，水晶吊灯高明，严起坐在圈椅上，手中捧着一幅渔舟唱晚油画图，看得入神。
这是管家方才送来的，叶清清的参选作品，明丽的色彩刻画出笔者汹涌澎湃的内心，天边搏击风浪飞行的海鸥就和叶清清给人的感觉一样，倔强，自由。
严起摩挲着画纸上的油彩，脑海里反复浮现叶清清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她的才气，她的坚守，她的神秘，无一不让他着迷。
那晚的感觉很好，严起抬起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情事后的餍足感让他着迷。
他特意让管家去法国使馆讨要叶清清的画作，他们极不情愿，迫于满洲王的威势才给。严起不以为忤，反倒因为叶清清得到别人的承认而高兴。
他的女人值得被全世界认可！
严起唇边绽开一抹轻笑，像个初尝情爱滋味的毛头小伙子一样，跃跃欲试。他为叶清清着迷，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严起放下手中的画，小心地整理好收进抽屉，又踱步到那幅锦绣山河图跟前，心中暗暗嘲笑自己，他明明有无数种方法把叶清清留在自己身边，无奈动了真情，投鼠忌器，只敢选择最温和的一种。
知道自己落榜，她心里想必不会好受。
夜色逐渐深沉，严起站在温柔的月光之中，关上书房门，回到主卧，路上一直想着，明天要去安慰叶清清。
翌日清晨，明媚的阳光照进屋子，轻薄的纱帘随风浮动，叶清清喜欢一醒来就见到阳光，从来都不拉上厚重的绒布窗帘。
一双星眸缓缓睁开，叶清清迷迷糊糊地瞧着墙上的挂钟，瞬间醒神，明天赴法名额会正式确定下来，等通知书发到考生手中，便一切都成了定局！
叶清清掀开被子，急急起身，换了一身素色旗袍，妆扮妥当之后才恍然想起自己被严起禁足，压根就出不去清凉院，更不要说帅府。
“姨太，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香草端了早餐进来，精致的面点伴着燕窝粥，热腾腾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叶清清心里压着事，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杵着腮发呆。
“姨太别难过，今年不行咱们还可以等明年。”香草词穷地安慰，只恨自己笨嘴拙舌，不能让叶清清开心。
叶清清瞧着香草，灵机一动，这半年来香草被她照顾的很好，身条抽长，身形看起来也和自己差不多……
“香草，我要去法国大使馆问个清楚，他们为什么不选我的作品。”叶清清眸光坚定，一双柔荑攥拳狠狠砸在桌上，她一刻也不想再等，现在就想逃离这吃人的深宅大院！
香草点头，随即犯难道：“可是，外面全是兵士，您要怎么出去啊？”
整个清凉被大帅的手下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叶清清狡黠一笑，示意香草附耳过来。
“你把自己的衣服给我，再换上一套我的衣服，咱们给这些人演一场戏怎么样？”
香草闻言吓了一跳，捂着即将出口的惊呼，压低了声音道：“这样能行吗？”
叶清清调皮地朝着她挤了挤眼睛，胸有成竹道：“你就等着瞧吧。”说完，她放下手中的汤勺，打开衣柜，挑了一条华丽的洋装出来，对着香草比划。
“你就穿这件，一会儿侧身站在窗口。看我眼色办事，ok？”
香草已经习惯了叶清清是不是蹦出来的洋文，也跟着ok。
金色欧根纱洋装穿在身上，香草有些不敢动，生怕自己手上的倒刺刮坏了这件名贵的衣服。
叶清清站在她身后，瞧着镜中清秀的姑娘眼中含笑，果真是人靠衣装，她家香草这么一打扮也不逊色于那些名门千金。
“姨太，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这样太别扭了。”香草不安地扯着自己的辫子。
叶清清不依，抓着她的手不要她乱动，左右打量了一番道：“嗯，头发还需要再改装一下。”
说完，她动手拆了香草的两条麻花辫，改用塑料卷发棒定型，上上下下折腾了半天才停手。
“瞧，这样多好看，简直是我的翻版！”叶清清自豪地拍了拍香草的肩膀，示意她看向镜子里的人。
香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镜子里一头时髦卷发，华贵洋装的摩登女郎就是自己！
“姨太您对我真好！”香草摩挲着自己的头发，清亮的眸子满是笑意。
“好啦！站到窗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