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血雾还未散尽,那盏映着江雪魂魄的灯笼突然爆出青光。
“阿雪的命纹在消散!”江墨白碳化的右手抓向灯笼,指尖触到纸面的刹那,三百道篆文从灯笼骨迸出,将他死死勒在廊柱上。沈青崖肩头的诅咒铜钉嗡嗡震颤,钉身“诛”字竟与篆文共鸣成锁魂阵。
陆离的折扇“唰”地展开,扇面应龙逆鳞倒竖:“墨韵斋的十二时辰往生阵...苍言阁好手段,竟用你妹妹的魂魄当阵眼!”
“闭嘴!”沈青崖的铁笔鞭绞住自己脖颈,硬生生拔出诅咒铜钉。黑血喷溅处,她后颈的“诛”字刺青如活物般蠕动,竟顺着鞭子爬向江墨白:“快斩断青囊残页的联系!这阵在吸食天书之力...”
话音未落,灯笼里的江雪魂魄突然睁眼。她指尖穿透纸面,沾着青光在虚空写下“愈”字——正是三个月前江墨白为救她所书的禁字!
“哥,看仔细。”江雪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当年你写的根本不是‘愈’字。”
篆文锁链骤然收紧。江墨白左眼金芒暴涨,终于看清真相:那日雪地里,自己颤抖着写下的“愈”字,第三笔早已被篡改成锐利的勾角——
竟是个“傀”字!
轰!
记忆如镜面破碎。三个月前的画面重新浮现:
-病榻上的江雪心口根本没有伤,她瞳孔泛着青玉光泽(无字民特征);
-自己书写时,窗外闪过沈青崖的绯色衣角;
-宣纸上的“傀”字没入妹妹眉心,她随即吐血昏迷...
“苍言阁三年前就开始豢养你!”沈青崖突然挥鞭击碎左臂,断肢处浮现密密麻麻的“诛”字咒文,“他们在我骨头上刻满禁字,逼我诱捕无字民...那晚是我篡改了你的字!”
陆离的折扇突然刺穿她右肩:“沈大人这苦肉计演得妙,可你怎么解释...”扇面翻转,映出她颅内的景象——脑髓间缠绕着青铜色的“谎”字!
鬼市地砖轰然塌陷,露出下方血池。十万枚刻字的铜钉在池底排列成“仓颉”二字,每一枚都连着尸蜡包裹的脐带。
“原来如此。”江墨白挣断一根篆文锁链,碳化的右手插入心口,“你们抽走新生儿脐血炼字种,再用往生阵把罪孽转嫁给无字民...”他蘸着心头血在空中书写,原本碳化的手指竟生出玉质骨骼。
沈青崖的鞭子突然缠住他手腕:“别用天书!你每写一字,苍言阁就能通过我复制...”她突然惨叫,后颈“诛”字分裂成无数小字钻进血管,瞳孔瞬间被染黑。
铁笔鞭化作百丈巨蟒,带着诛灭万物的煞气扫向江墨白。陆离闪身格挡,折扇应龙与黑蟒相撞,爆出的气浪掀翻整个鬼市屋顶。
月光倾泻的刹那,灯笼里的江雪魂魄突然伸手抓住锁链。她脖颈的黑纹褪去,露出底下玉色的无字民印记:“哥,用我的血写!”
青光炸裂。江雪魂魄爆散成漫天玉屑,每一粒都刻着反写的“傀”字。江墨白嘶吼着接住玉屑,异瞳淌出血泪。他凌空挥毫,玉屑混着血珠凝成前所未有的禁字——
“恖”(古“悟”字,心与脑分离)!
血字成型的瞬间:
1.沈青崖颅内“谎”字粉碎,记忆洪流涌入江墨白识海——三年前苍言阁用她亲妹妹炼字种的惨状;
2.陆离折扇应龙脱困,衔住即将消散的江雪魂魄;
3.血池铜钉全部倒飞而出,钉入沈青崖四肢百骸,将她钉成刺向苍言阁总坛的人形血箭!
“带阿雪走!”江墨白撕下碳化的右臂扔给陆离,断肢在天书之力下化作玉笔,“这局棋才刚刚...”
沈青崖突然折断体内七根铜钉,用最后清醒的意识催动禁术。鬼市地面浮现横跨三百年的墨韵斋虚影,她跌入时空裂缝前,将沾血的铁笔鞭掷向江墨白:
“去开元二十三年...救真正的...”
血浪吞没未尽之言。江墨白抓住铁笔鞭时,鞭身“诛”字突然烙入他掌心。月光下,碳化的右臂断面开始疯长玉质骨骼,每一节都刻着苍言阁的弑神禁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