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经理脸上刚刚还舒展的眉眼一下拧了起来。
第一百货可是国营单位，怎么能私下里卖个人的东西呢？
先前那苹果还能说是农副产品，他有权从农民手里征收，这衣服可不是，他差点就犯错误了！
眼见着关经理从惊喜至及的表情，到僵硬，再到颓丧，周菲雅的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忍不住问：“关经理，有什么问题吗？”
关经理叹气，“小周啊，这问题大了去了。”
他把自己不能向私人进货的原因一说，周菲雅也傻了，难道她只能去摆摊了？
可，这么冷的天！
周菲雅搜肠刮肚地想着办法，“那关经理，你可不可以把百货的柜台租给我一组？”
大不了到时她花钱雇人卖。
关经理白了她一眼，“这和我进个人的货有什么区别。”
“唉。”周菲雅无奈叹气，“看来是我们没有继续合作的希望了。”
她伸出手索要面包服，“算了，我去想别的方法吧。”
一百不同意，那二百和其他的供销社估计也够呛。
关经理却舍不得把衣服还回去，“你这多少钱一件，要不你按原件卖我一个？”
周菲雅似笑非笑，“关经理，就算你想买也得先把我这件还我啊！”
顿了下又撺掇道：“要不你再和上面沟通下，看看实在不行租我柜台，不好的地方也行。”
只要有一百的人流量，再贴几张大海报，就不信没人来买。
关经理还真的动心了，让周菲雅出去等，他自己和上面沟通。
过了半个多小时，周菲雅都等累了，关经理才疲惫地打开门。
“小周同志啊，无论是从你手里进货，还是你要租柜台，上面都没同意。”
周菲雅失望地叹口气，意料之中。
“算了，关经理，已经很麻烦你了，改天我把面包服给你送来一件。”
眼见她要走，关经理急忙喊住人，“诶，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嗯？周菲雅诧异回头，难不成这关经理还想阳奉阴违？他有这么勇的吗？
关经理揉揉眉心，叫她回办公室谈，“反正你也是想要卖衣服，不一定非在百货里面吧。”
“对面有两间屋子，原来是理发店，后来老师傅病逝没人接手，我就买了下来。”
“我是想给我堂妹做生意的，你需要可以先租给你用。”
实在是堂妹那边还没想好要卖什么，而且本钱也不够。
周菲雅有些犹豫，“那租金多少？”
如果无法在百货商场里面卖衣服，那在百货对面卖比在农贸市场里卖要强得多。
毕竟这里来的是有一定资产爱时髦的年轻人，市场那边去的多是爱斤斤计较的老人。
消费群体不一样，带来的收益自然不一样。
只是，依着关经理这般贪财的个性，只怕这租金不会少。
果然，他一开口就是两个条件，一是租金每月三十，按年租。
二是必须得雇他堂妹卖货，每月工资五十。
周菲雅倒吸了口凉气，这个关经理果然够贪啊！
她微微皱眉，“关经理，我先试租两个月，如果生意好，我再租全年怎样？”
关经理笑，“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生意好，你要再想租可就不是这价了！”
周菲雅一噎，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生意能好吗？不好的话租一年就亏了。可生意要是好了，到时关经理坐地起价怎么办？
她犹豫不决，关经理却慢悠悠喝起茶来，静等周菲雅的决定。
周菲雅最后一咬牙，“行，我就租一年。”
反正要是挣不到钱还有那些货呢，大不了本钱甩呗。
“不过……”周菲雅也提出自己的条件，“你妹的工资我给每月三十加提成，有两天假。”
关经理皱眉，“提成？”他没听过。
周菲雅解释道，就是经过关经理她妹卖出一百块给五毛钱的奖励，不封顶。
这样如果卖货卖的数量多，一个月的工资可能要超过五十。
关经理微微有些犹豫，“可要是你的货物卖不出去呢？”那可能连五十都赚不到。
周菲雅微笑，“关经理，如果我挣不到钱可能都不会再雇别人了！”
眼见着他还在犹豫，便又加了层筹码，“这样，我给你一批优惠券，随便关经理送给别人。”
关经理眼前一亮，立刻点了头，“好。”
接下来去看了店铺，签协议付租金，都很顺利。
关经理指着店里一面墙上挂着的大镜子，道：
“你看，有这个刚好适合你卖衣服，墙面也干净，这屋子你租的不亏。”
周菲雅点头，这两间屋子的确不错，虽然面积不大，但采光好，墙面也很是干净，不用大收拾。
以前是理发屋，靠一面的墙上有个两米长一米高的镜子贴了半面墙，使整间屋子都亮堂不少。
后面应该是个小间，以前是存水烧水的地方，刚好可以收拾出来当库房。
不过，好像还缺两个柜台，她把目光移向要离开的关经理身上。
关经理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小周同志，就算百货有闲置柜台，可那是公家的东西。”
周菲雅心中暗骂，脸上却笑道：“我哪能占公家便宜？我用一百元优惠券换怎样？”
一百！关经理心中一喜，那些柜台换下来本就要扔掉的，这么一来岂不是自己白赚？
柜台的问题解决了，店铺还要简单收拾一下。
可现在的周菲雅全身上下所有财产不超过十块钱，是真正的穷人。
她本想回去管周爸周妈借点儿过度一下的，但不想老两口已经不卖冬菜和菜干回了乡下。
三个儿子挤在一间屋子里每日一起去档口出摊，忙得不亦乐乎。
见他们都能因为谁抢了个顾差点打起来，周菲雅憋回了借钱的话，转身又找上关经理。
“我的钱实在周转不开，关经理人面广，你看谁需要这种电子表？”
周菲雅拿了最后的三只电子表问他。
“这个我原来卖八十，关经理能帮忙的话，一个给我五十就行。”
其实拿出录音机的效果更好，但关键是货没到啊！
但她现在收拾店铺急用钱。
看到电子表关经理微微挑了挑眉，确定都是好的后，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三只一百。”
虽然现在市面上电子表比较多，但还是能卖出去的。
周菲雅抽了抽嘴角，“关经理，我现在手上真是一分钱都没了，这样，一百二行不？”
关经理故做为难，“唉，好吧，我也是为了你的店早些开起来，这样我堂妹就能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