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病床上的沈国强蓦地睁开眼嘶吼出声,随即排山倒海般的晕眩和疼痛淹没了他。
守着他的元大龙见状惊喜不已,“营长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我去找医生!”
眼看着元大龙跑走,本想叫嚷着口渴的沈国强又闭上了嘴。
他感觉整间屋子都在旋转摇晃,晃得他头都晕了。
下意识地,沈国强抬起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
嘶!
他这一动,牵扯到手臂上炮弹碎片的擦伤,疼得他顿时清醒起来。
却在痛呼声溢出喉咙的一刻蓦地停住:他能碰到自己了?而且还有了知觉!
刚刚在那个奇怪的地方,无论他触碰什么什么,最终手都会穿过去。
无论他打哪里,打多久,都不会痛!
现在却是会疼,而且指腹下的皮肤有温度有弹性。
这时,元大龙喊了医生过来,顿时整间病房被主治医生和一众护士给充满了。
一通检查之后表示,伤患已经脱离危险,后续要好好养伤复健,否则容易影响肢体协调。
毕竟,他左手臂上的筋骨都有受伤。
医生离开后,元大龙坐在病床前委屈的直抹眼泪。
“营长,那龟孙子抢你的功劳!还是最后嫌犯之所以引爆炸弹全是因为你看管不严!”
沈国强却满脑子都是刚刚好似做梦时看到的那个空间,闻言可有可无地嗯了声。
元大龙急了,喊道:“营长,那个调来的沈连长要抢你的功劳!”
“哦。”沈国强回过神问:“大龙,弟兄们的功被抢了没?”
“那到没有。”元大龙摇摇头,“可营长你……”
沈国强笑笑,却不小心扯动伤口,倒吸了口凉气,“我无所谓,他本来就是为了抢我功劳来的。”
他的那个父亲啊,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只是,不是对自己的。
看到沈国庆时,他还在纳闷,这小子不是这几天结婚吗?怎么突然跑到自己所在的军区来了?
但紧接着,沈国强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明令让他好好带一带沈国庆。
然后,原本出任务定好的小队里就塞进来他那个好弟弟。
能力拉胯不说,还爱瞎指挥瞎建议,还总是和自己对着干,最后更是导致嫌犯趁机引爆炸弹。
为救战友,他毅无反顾地冲了上去,但现在躺在这里却丝毫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关心。
沈国强觉得,很有可能因为最后的失误和他的受伤,这次的功劳会落在沈国庆身上。
因为只有这样,他的父亲才会有一个听话又完美的儿子!
而为了给沈国庆累积军功,只怕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少!
他沈国强会成为沈国庆的踏脚石!
不公吗?那又怎样?
当初沈父在电话里曾说道:‘你已经是营长了,再往上走也费劲儿,不如好好提拨你弟。’
‘等到你们兄弟一起发展起来,咱们沈家人往上升的可能性就更大。’
‘就算你现在吃点亏又能如何,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沈国强有些迷茫,又有些颓丧。
如果他以后的训练和拼命出任务只是为某人做嫁衣的话,那他找不到继续拼搏的动力了。
元大龙说了许多,见营长一直没有开口,越发的心疼,却不知该怎么劝。
恰在这时,李政委来了,他很有眼力件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沈国强艰难地转了转头,看到政委的脸色并不太好,心中不免有所预感。
果然,李政委先是关心了他的伤势,然后又大方的给了两个月休假,还说让他好好陪对象。
对于这次任务的事却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沈国强忍不住追问:“政委,这次任务的结果出来了吗?”
李政委顿了下,突然起身去倒水,“听你嗓子都哑了,喝点水先。”
还是第一次看到政委这样,沈国强有些无语,“大龙给我倒过了。”
“哦。”李政委讪讪放下水壶,顿了下继续问:“那你想去方便吗?我陪你去。”
沈国强叹口气,“政委,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受得住。”
李政委坐回到床边的凳子上,许久才幽幽道:“这次任务的嘉奖和处理下来了。”
闻言,沈国强扯了扯唇角想说什么,最后却安静地听着。
“小队所有成员荣获集体三等功,但你的个人三等功没了。”李政委顿了一下,继续道:
“原本纪委那边想给你定个指挥不力的名头,但考虑到你最后舍身救人便不奖不罚。”
虽然政委的语气还算平静,但他的拳头却攥得紧紧的。
又等了会儿,病床上自己一向看好的士兵却半点反应没有,李政委有些不安:
“小沈,你要是委屈的话就说出来,我豁出去也会为你争取的!事儿它就不是这么个事儿!”
沈国强长叹出声,苦笑一声,“政委,算了吧。这个处理结果是沈首长决定的吧?”
按理说他既指挥小队完成任务又在关键时候救了人,能得个人三等功完全没问题。
但如果这么给自己上报功劳,那就要扯出沈国庆不听指挥,险些导致战友重伤的事来。
这无论是对刚调转到北省军区的沈国庆,还是对儿子寄予厚望的沈父,都不是个好消息。
或许,在沈父看来,自己以前获得过那么多奖励,没有这次也无所谓,保住小儿子是正经。
但沈父却忘了,他获得的每次功勋都是以自己的一身伤痛换来的。
呵,还真是偏心啊!
明明早知结果,但沈国强的心中还是酸涩难忍。
李政委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知道处理已下,还有沈父的大力支持,想更改极为不易。
听到他的话,勉强纠正道:“别乱说,你父亲还无法决定咱们北省军区的事。”
只是,他和这里纪委的领导相熟罢了。
“不过,之前你父亲来过电话,说让你回家养伤。”
李政委看着被纱布包裹了大半面孔的沈国强,“你要回去吗?”
沈国强答的斩钉截铁,“不回!”
果然如此,这对父子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
但一向做政治工作的李政委此时却成了锯嘴的葫芦,他不想做这对父子和好的说。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在你刚接任务走,你对象来找过你。”
李政委把风周菲雅送过信和苹果的事说了,然后道:
“苹果被那边小子分了,信还在我那儿,下次我给你捎过来。”
沈国强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好。”
还是有人在意他的,苦涩的心缓缓注入一股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