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爸的要求后，周菲雅久久无语。
就算她一直说羊城骗子多，危险，这些人还是不信的，总想着去那里能发财。
半晌，她抬起眼眸，“爸，快过年了，羊城那儿肯定很乱。”
“你们要实在想要挣钱，可以去延光进苹果，那边把握，我大哥也去过。”
说完，周菲雅见周家父子几个没有太大的反应，便将目光落在周大哥身上，却见他心虚地撇开眼。
蓦地，她突然明白过来，肯定是昨天晚上周大哥已经把延光的事说过了。
但他们不满足，还是向往羊城，也或者，他们是两头都不想放过。
周爸将手里的烟蒂掐灭，微垂着眼对女儿道：“你哥他们想去羊城见识见识，你就带他们去。”
“到了那儿是赚也好赔也好，还是被骗被偷通通跟你没关系！这话是我说的。”
周菲雅沉默着，到不是怕他们抢了自己的财路，而是怕他们说话不算数。
现在话是说得敞亮，可到时万一他们都赔了钱，不在心里骂自己才怪。
她这沉默着，其他人却是急了。
周二哥忍不住开口，“丫蛋，你给个痛快话啊！”
“都是一家的兄妹，总不能你富得流油，却让几个哥哥过得苦哈哈吧？”
周菲雅直翻白眼，明明他们已经比许多村里人都强了好不好！说得好像自己为富不仁一样。
她对周爸道：“爸，要是他们赔了，我赚了，真的不惦记分我的钱？”
周爸嗯了一声，虎着脸看向三个儿子。
“话我给你们放在这儿，要是谁赔了找丫蛋的麻烦就给我滚出周家，我没这种不要脸的儿子！”
几位兄长忙不迭的起誓应答，周三哥更是大言不惭地道：
“爸，我们可是爷们，要是知道了在羊城哪里进货，还能比不过一个丫头片子？”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都落到了周菲雅身上，等着她表态。
周菲雅总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她点点头，“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带你们去。”
话音一落，屋里的氛围立时愉悦起来。
兄嫂们的各种好话层出不穷，就连周爸周妈的的神色都缓和了下来。
周三哥想说什么，但想到昨天才和小妹打过架便又闭了嘴，只脸上得意着。
周爸点点头，“丫蛋，既然你答应了，就把去羊城的一些注意事项跟你几个哥哥说一说。”
这么急？
周菲雅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到也不至于出尔反尔糊弄他们。
“首先准备钱，然后把钱藏好，再把来回路费和吃饭住店的钱留出来，剩下的钱用来进货。”
“至于进什么货，得进批发市场看，找在这边好卖且进价低的。”
“哦，对了，要是货多最好还要留邮费出来。”
她说完后，屋子里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周家人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那神情分明在说：就这些？
周菲雅心中一堵，“反正主要的就这些，要不然你们就看我怎么做好了。现在我们分钱吧。”
不止是把剩下的钱分了，还把那些进来的苹果也分了。
周家几位兄长是真不气，苹果几乎是一个一个挑出来的，秤杆挑得高高的，生怕自己吃亏。
周爸怕闺女生气再闹，直接道：“回头你把有磕伤的那些苹果都分给我。”
周菲雅僵硬地笑笑，“不用。”
在有人肯吃亏的情况下，这次分货格外的顺利。
看着他们都将苹果拉走，周菲雅也开始外出外货，这次她想找人批发出去。
外面开始下雪，根本就无法在外面卖了。
周大哥和周二哥在市场里，和周爸挤在一个档口。
而周老三则是托人把他的那份苹果拉回三宁县，去找他的供销社朋友帮忙卖货。
周菲雅裹紧原主以前的旧棉袄，仍觉得寒风钻了进来，她拎着些苹果去了百货大楼。
市中心的集贸市场已经有两份苹果了，她不可能再凑过去，剩下几个供销社太远她不想去。
所以，她去了离得近的百货大楼。
两家百货离得不算远，成立久远的一百离周菲雅的宅子更近些，二百是在六九年新成立的。
她先去了第一百货商店。
百货大楼的货很全，但没有生鲜蔬菜类。
在一楼的副食品柜台上，周菲雅唯一看到跟水果有关的就是果脯，她的信心增加了不少。
找了个面善的营业员，用两个苹果开路，她成功见到了一百的经理。
关经理是个比较严肃的人，虽然他看着周菲雅带来的苹果很动心，但却没有马上答应。
“周同志是个体户吧？”他直接问。
“我们一百对接的都是集体单位，就算我同意从你这里进苹果，你也无法给我开票啊！”
周菲雅被噎住了，她一个连营业执照都没有的个体户去哪里开发票给他？
打扰了！
她起身正要离开，却又被关经理叫住了，委婉地表示：他有门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周菲雅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去坐下笑道：
“关经理可真是古道热肠，放心，如果您真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那货价我能再给您压一压。”
“我在京市批出去是六毛一斤，我给关经理五毛五怎么样？”
到时票子上写六毛，自己实收五毛五，关经理能赚到一百块的好处。
关经理倒吊的眉梢挑了挑，举起四根手指，“四毛五一斤，有多少我要多少。”
周菲雅愣了下，这人好大的胃口！不过，他要是能全收下到也省了自己不少事。
而且，四毛五也不少了，以前在外面卖也比这价多不了多少。
到底是国营单位，就是财大气粗，哦不，是胆子大。
但周菲雅还是小看了关经理的胃口，她签字收款单时，看到上面写的单位‘六毛五’。
她签字的动作顿了下，心里直乍舌。
果然还是得有权，就这么轻轻一笔，人家就能赚四百块，几乎快和自己赚的一样多了！
关经理赚了笔外快，心情很愉悦，也没再为难她派着单位的车跟着去过秤拉货。
这是周菲雅卖货速度最快的一次，上午出门，下午就把所有的货全都卖出去了。
等周爸周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正赶上苹果在装货，一麻袋一麻袋的，过了称就装车。
那辆小型皮卡的车斗已经给装满了，现在正往后座上塞呢！
周妈愣愣地问正看秤的女儿，“这、你这全卖出去了？”
周菲雅抽空回了一句，“啊，关经理要的多。”
车被装满时，苹果还剩下不少，收货的仓管说要送回去一趟再回来拉。
等车走了后，周爸过来问价，一听卖了四毛五也有些意动。
他在市里待得久了，浑身都不得劲儿，原先每天赚钱心里还有个奔头。
可自打昨晚几个孩子打架，他就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去种地呢！
算了下不会亏，周爸直接道：“丫蛋，你看能不能和那关经理说说，把我的苹果也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