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强木着一张脸走过去，“怎么了？”
这女同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喊自己，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周菲雅可没空想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她现在快要累死了。
而且这些大娘大妈大婶们，也太难伺候了，不是砍价，就是想换花色，再不就说钱不够。
跟她们来回扯皮感觉比吵架还累，尤其还有想跟自己拉扯的，差点逃单的。
周菲雅是真切感觉到，她必须再找个帮手，刚下定决心，就看了沈国强。
现成的人手，周菲雅当然不会错过。
她拉过沈国强，给他示范，“有人买完布，你用报纸这么给包一下，然后收七块钱。”
示范两次之后，沈国强就学会了，而且叠得方方正正，比自己叠得还要好。
有了两人包装收钱，速度一下就上来了，屋子里等着付钱的人急速减少。
等这波人都走了，感觉屋子里一下敞亮不少。
周菲雅又拿起水壶灌了两口水，看到沈国强也累出了汗，有些不好意思：
“沈同志，你要不要喝点儿水？”
可水壶往前一递才觉出不妥来，这可是自己的水壶，而且刚刚才用过。
想了想又把壶盖递过去，却发现还是不妥，这个盖儿给刘小苗用过。
一时间，她这水壶继续往前递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大写的一个尴尬。
沈国强却摇摇头，“不用，我不渴。”
然后把刚刚收的一把钱从自己衣兜儿里往外掏，“这些是卖布的钱，你数数。”
“不用数，我相信你。”周菲雅没去动那些钱，转而去挑剩下布匹的颜色。
剪好的布都是女式的，没有适合男人穿的。
“对了，沈同志，你要不要来块布料？我送你。”
沈国强的脸有些发热，“这、这样不好！”
他们才见了几面啊？这女同志怎么就主动送自己礼物了？
再想起上次分别时她还主要要自己的联系方式，心中不免有了幻想：
难道她就是那个思想特别高尚的女同志？
下一刻就听周菲雅道：“有什么不好的？你帮我的忙，我送你礼物，这叫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沈国强微顿了下，抿了抿唇，“不用，我又不会做衣服！”
正挑选适合男人布料的周菲雅一顿，心说你就不能雇个人去做？
但又一想，他是当兵的，一年到头穿军装的时候更多，便也放弃这个谢礼。
她转身去把墙有的另一个小些的包裹打开，去找羊毛衫：
“我知道了，对了，你喜欢什么颜色？灰色怎么样？”
说着把一件银灰色的心领羊毛衫扔到他怀里，“这个送你。”
沈国强的脸发热，连忙将衣服放到桌子上，“不，不用，你快把钱数一下。”
周菲雅捡起衣服再度塞回去，“你气什么？这两次你都没少帮我，送你件衣服你还推？”
旁边的张明突然问了句，“周同志，这毛衫你卖多少钱？”
两人同时回头，沈国强下意识问：“你怎么还在这儿？没去上班？”
张明幽幽地看他一眼，“我一直站在这儿！本来我今天是休假的。”
要不是为了送老沈回来见女同志，他早就回家躺着了，结果人家压根没注意！
沈国强哦了声，“那你刚才怎么没来帮忙？”
张明怄得要死，就这情商到底是怎么升上营长的？
一旁的周菲雅也听得嘴角直抽，沈国强也太直了吧？人家跟自己又没关系，凭什么帮忙？
她连忙扯过装毛衫的袋子，“张同志你直接过来挑就行。”
张明懒得再和老沈说话，直接过去挑起衣服来，边挑边道：
“你和我说个价儿，先说好，要是不打算要钱，这衣服我可就不要了。”
周菲雅笑了，“我是真打算送你件衣服当赔礼的，中午时我可差点撞到你们呢。”
张明呵笑，“你撞的不是我，也不用向我赔礼，这两件多少钱？”
他拿出两件羊毛衫，一件天青色，一件蓝色。
周菲雅犹豫了下，“张同志，你要非给就按友情价，给我三十就行。”
进价十块，加上运费，她真没赚多少钱。
张明惊了，“这么便宜？”他可知道，百货大楼的样式没这个好还卖三十呢！
现在一件的价钱买两件？
周菲雅笑，“我按进价给你的，不过这价你可不能给我说出去。”
“行。”张明痛快点头，眼神又落在秋衣上，“这个多少钱？”
“三块钱一套五块钱两套。”周菲雅这个没有让太多。
张明俯身挑了四套出来，然后又转身选了块布料，“这些一共五十，等会儿，我给你送钱来。”
周菲雅笑了，“不着急。”她觉得公安不可能是个无赖。
张明用报纸包好衣服就要走，“老沈，你先在这儿帮忙，我一会儿送钱来啊！”
沈国强从刚刚周菲雅说了价格之后，就在翻自己的钱。
他平时手松，也不注意攒钱，这个月的津贴也没发，现在身上连十五块都没有。
而他还要留出来去京市的车费，所以还是把羊毛衫放回到桌子上。
看着张明大手大脚地选衣服，他突然有些羡慕。
“不用你说，我也会帮忙的。”
然后指着桌上的钱对周菲雅道：“你快把这些数清楚。”
周菲雅把钱收好，对歇过来的刘小苗道：“接着扯布吧，男女式都多扯一些。”
沈国强在一旁看了会儿，在刘小苗刚把布料剪了个口时上前帮忙。
刺啦！
周菲雅的心也跟着裂了下，急忙上前，“诶，沈国强你行不行啊？别给我扯歪了。”
这人，她就打了包的功夫，怎么就乱帮忙呢？
沈国强莫名其秒，“为什么会扯歪？”
周菲雅检查一下，别说，扯的岔口挺平整的，不比刘小苗干得差。
当即就夸了句，“你挺厉害呀！”
沈国强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有手就会的吗？”
有手却不会的周菲雅：……
她挥挥手，心累道：“行，那就麻烦你帮着刘姐扯布吧，总这么扯她还挺累的。”
于是，两人栽布，周菲雅一人包装，就又扯完了四匹布。
看看外面的天色，她一摆手，“下班，今天不干了。”她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
锁门时，她看见沈国强没拿自己送的衣服急忙拿起追了出去。
刚出公安局的大门就喊了起来，“沈国强你给我站住！”
沈国强回头看了眼，却走的更快了。
周菲雅在后面只顾着追，结果扑通一声摔了个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