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菲雅不自在地笑笑,“厂子放假了,在那儿住着发空,我有点怕。”
许娟点点头,“对,就你自己,还是不要单独住的好。”
“现在回城的知青那么多,有不少没工作的都在街上晃,成了二溜子。”
“就不久前,有个下夜班的女工就被抢了。听说,还被那个了呢!”
周菲雅问:“那凶手抓到没?”
许娟摇头,“没有,现在无业游民太多了,听我姑说过阶段要普查户口让盲流都返乡。”
·盲流·周菲雅的心咚地一跳,查户口?!
坏了,她能不能在查户口之前落户?
刚才她还想着不行就离开毛巾厂另寻出路呢,现在是一点时间都不给她呀!
周菲雅压下心中不安问:“小娟,你有没有其他厂子的招工信息?”
许娟不解,“周姐你不是在毛巾厂吗?”
周菲雅苦笑,“跟你说实话吧,我跟厂里的一个女主管打起来了,转正怕是悬。”
说着话,她把自己刚刚被抓的手臂亮出来。
格子衬衫的袖子往下一掉,小臂上好大一圈淤青,看着瘆人。
许娟倒吸一口凉气,“你们那个女主管好凶啊!你去找你们厂长告状啊!”
接下来的时间,她极大表示了对周菲雅的同情,和对那个女主管的愤恨。
但当被问及有没有其他工作时,她表示没有。
“现在的工作,一个坑好几个萝卜盯着,哪有闲的?”
“所以周姐你还是和领导去告状吧,到时把那女主管弄下去不就没人欺负你了?”
周菲雅有些失望,却也觉得正常。
一连歇了四天,到第五天时,她早早去了邮局取包裹,不想朱厂长到得更早。
“小周啊,你怎么这么多天没回来?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朱厂长一看到周菲雅便迎上来,很亲近地开口。
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要挨上了,周菲雅皱眉,直接退了一大步,低喝,“朱厂长!”
刚刚他突然的动作已经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朱厂长略有些失望地停住步子,正要说什么,女张飞回来了。
“厂长,我托人把我们的单子先提出了来,现在可以取货去了。”
她看见旁边的周菲雅,“正好,小周也一起去,万一这货有什么问题你也好解释下。”
周菲雅看到朱厂长又朝自己走过来,顿时心一提,走到女张飞身后,“行。”
到了取包裹处,又是女张飞上前,跟工作人员说明厂子里正等这批货开工。
那些工人才先帮着把包裹挑捡出来。
而目光一直黏着周菲雅,总想挨到她身边的朱厂长,也把视线投到包裹上。
在邮局的角落,朱厂长和女张飞打开包裹,顿时被一片雪白的原色毯晃了眼。
打开检查,无论是尺寸还是柔软度和密度,都十分让人满意。
朱厂长开心得合不拢嘴,“太好了,只要把这些毯子染好色,就能交货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周菲雅,“雅雅干得漂亮,我的秘书非你莫属!”
周菲雅听着他亲昵的称呼顿觉牙疼,尖叫着想大喊‘谁稀罕!’
但一想马上要户口普查又忍了下来,只道:“厂长,货没问题我就先走了。”
朱厂长手疾眼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诶,小周……”
周菲雅被抓个正着,一个趔趄,摔进了他怀里。
感觉朱厂长的咸猪手拢上了自己的腰,她就有一句MMP想骂。
周菲雅急忙推开他,后退两步,压着心中火气问:“厂长,还有事吗?”
朱厂长有些回味刚刚的触感,好腰,好敏感,好柔软,脱了衣服抱一定更舒服。
面上笑得更加温柔,“小周,原色毯到了,厂子开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周菲雅呵呵假笑,“厂长,我又不会染色,就先不回去了。”
“一会儿我还要去相亲呢!我朋友给我介绍的对象在公安局上班。”
朱厂长脸上的笑意一僵,“小周这么年轻,就想着要把自己嫁出去啊!”
周菲雅全当听不见,说了声先走了就一溜烟跑了。
她远远地藏起来,看到朱厂长黑着脸站了会儿,才和女张飞一起打好包裹拉回厂子。
直到看着他们跟着一起走远,周菲雅才松了口气,重新钻回到邮局里。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邮局的包裹才完全分捡完。
周菲雅拿着要来的取货单,取了包裹,雇人拉到了库房。
因为包裹多又重,人力三轮怕是拉不动,索性雇了辆驴车。
看着公安的大门口,那驴老板被吓了一跳,好在没人拦他,并顺利拿到了车钱。
这两间库房在新起的两层楼后面,安全性是有了,但绝不是卖东西的场地。
周菲雅打开电灯,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裹。
一个装衣服和收音机的小包,还有两个装布匹的大包。
她先把给宋丽丽带的三十条纱巾取出来单放一边,然后把十台收音机摆放到一张桌子上。
秋衣和毛衫分门别类的放好,然后周菲雅有些头痛。
现在压在她手里最多的就是这些布料,她想把每匹布裁成十份,每份三米多十块钱。
好记账也好卖!
可是她不会做衣服,怕裁布料时裁不了那么齐整,得雇人。
本想去找许娟的,但脚在大门口一转,周菲雅去找了许大姑。
许大姑有些惊讶,“你雇人找我做什么?”
周菲雅赔着笑,“大姑,你雇来的我放心啊,而且我也不认识会裁缝的人,就帮帮我吧。”
“你放心,来我这儿干活,我按天结算,一天给两块钱。”
许大姑挑挑眉,有些心动,一天两块比她工资都高了。
不过又一想这是临时工作又歇了心思,“行,你要几个人?”
周菲雅忙道:“一个就够。”
许大姑点头,“等下午我把人叫来你看看。”
“好的,麻烦大姑了。”
雇工问题解决,周菲雅回去拿了纱巾和两台收音机去找宋丽丽。
“哎呀,周妹子,我还以为你忘了我的事呢!”
宋丽丽刚好在,她热情地拉住周菲雅去了后面,压低声音问:“纱巾带回来了吗?”
周菲雅把用报纸包裹的纱巾递给她,然后又从另一只手拎的布袋里拿出收音机,问:
“这个你要吗?要的话,四十一台。”
收音机现在还算是大件,供销社里一般卖到五六十,四十可便宜了不少。
宋丽丽把视线从纱巾中抬起来,“这个是老款吧?”说着,她伸手接过来。
里面被周菲雅放了电池,宋丽丽一调台,就有声音传出来,质量没问题。
她有些舍不得放手,“二十卖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