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谁?
盯着直播画面中那张并不陌生的脸,陈局原本挺起的脊梁深深弯了下去。
因为漂亮国那边的直播中,艾瑞莉已经找到了阿树的尸体,他没有变成花,而是以人的形态躺在那里,脸色青白,五窍流血,死状可怖。
在其他玩家所经历的副本中,阿树是死人,是任务要求的尸体。
可在龙国的直播间里,阿树正活生生的站在那里。
死着比活着更可怕。
因为那样意味着,游夏和许从任先前所推理出来的,已成事实。
他们两人,必须死一个。
副本内。
游夏转过头,眉宇间的阴郁仍没有散去,那有些凶恶的模样将阿树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
阿树结巴着开口,语气中带着怯意。
看模样他约莫三十多岁,,长相英俊出彩,五官跟村长也有些类似。
游夏和许从任看着,脑中同时冒出了一个猜测。
这男人,不会就是他们要找的阿树吧。
阿树见他们不答,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气势也变小了许多,仿佛做贼一般缩起脖子,像是随时准备溜走的样子。
游夏干脆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盯着阿树,气势很足的开口逼问,“你就是阿树?”
阿树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会这么被人爆出来。
他又结巴了一下,“对,我是,你们到底是谁?”
这样简短的一句回答,却瞬间将在场的两个人打入深渊。
游夏垂下的拳头蓦然握紧,手背青筋暴起,恨不得把副本再烧一次。
许从任没什么反应,只是抿紧了唇,像是在心中做出了什么决定。
对于阿树来说,眼前这个陌生的家伙着实有些古怪,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你们要是没事的话,能离我家的树远一点吗?”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游夏根本没打算听。
在确认阿树身份的那一秒,那把多次取走NPC性命的手木仓已经滑进了他的手中,握住冰冷的木仓把,游夏嘴角缓慢勾起一抹弧度,垂下的碎发遮住了眼中情绪,唯有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分外明显。
对于游夏来说,现在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既然阿树不是尸体,那他就把这个NPC杀了不就好了。
这样一来,任务要求中尸体第一次死亡的地点也不用愁了。
不是刚死吗,新鲜热乎着呢。
游夏大步往前走,衣角被风掠起,过分苍白的薄唇弯出的弧度更大,盯着阿树的目光,已然将他看做了死人。
“好啊,离树远一点,离你近一点。”
说着,他抬起了手中的木仓。
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大脑一阵刺痛感袭来。
比以往的他经历的所有痛感加起来都要强烈,像是被无数钢针刺穿了脑子,捅烂了脑浆,一根根挑断了脑神经。
饶是忍痛能力极其强大的游夏,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捂住脑袋发出痛苦的嘶吼。
“疼……”
“疼!”
“好疼!”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此时此刻,游夏脑子里只被这一种情绪占据。
他在地面翻滚,大叫,挣扎,狼狈不堪,姿态全无。
“游夏!”
许从任无措的跪在他旁边,想要帮游夏做些什么,但他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只能抱住游夏翻滚的身体,拼命安抚着他。
对了……
对了……
许从任混乱的大脑中划过一抹灵光。
游夏之所以这样,是他刚才想杀了阿树。
因为触犯了副本的游戏规则,所以被惩罚了吗。
那是不是只要自己也触犯一次,惩罚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许从任没有任何迟疑,反手就掏出身上携带的短刀,对着已经被吓傻的阿树就捅了进去。
短刀是他曾送给游夏的那一把,游夏因发狂用这把短刀伤了他一次后,就还了回来。
许从任现在还记得游夏当时的表情和语气。
他笑意盈盈的,“老许,给你,划我一次,自此之后咱俩就平了。”
那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我不会动手伤人。”
许从任是什么样的人,白面书生,文质彬彬,喜欢以智商碾压别人,哪怕是遇到了NPC,他也很少主动出手。
可这一次,他捅得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这是素来冷静理智,做事一板一眼的许从任第一次这么不顾后果。
刀光反射出白光,从许从任戴着的镜片上划过。
噗嗤一声,刀尖深入阿树的身体。
他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瞪大的眼睛表明着那死不瞑目的情绪。
“阿树死了,我触犯规则了!”
许从任握着那滴血的短刀,嘴里大喊着:“副本,你惩罚我啊!折磨我啊!”
“惩罚给我好不好,别给游夏!”
“你看啊,想要杀死阿树的是我!”
“副本!怪谈!系统!”
许从任胡乱的叫喊着。
他的脚边,是阿树的尸体。
另外一边,是因痛苦而挣扎,宛如野兽一般的游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什么都没有发生。
惩罚没有在许从任身上降临。
他握着沾满了血的刀,愣愣的站在原地,像极了滑稽可笑的小丑。
滴答……
鲜红的血从短刀上滑落,刚滴落在地面,竟然又离奇的往上飞了回去。
时间倒流,阿树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仍是惊恐的,呆愣的,和死前的表情一样。
这是副本赤裸裸的嘲讽。
像是在说,根本没有什么触犯规则的惩罚,因为你们根本杀不死阿树。
至于给予游夏的折磨,仅仅只是我想给他而已。
就是这么简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游夏爆发出一阵比刚才更为惨厉的嘶吼,嗓音已经沙哑,可那种痛苦却永无止境。
许从任慌乱的跑过去,用同样沾满了血迹的一双手想去搀扶游夏,但又不知该从哪扶起。
他跪在地上,镜片被飞溅血遮挡,使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只有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在持续鞭挞着他的神经。
许从任是真的崩溃了。
“你究竟想怎样……”
他喃喃的质问着副本,是无助,也是祈求。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游夏,求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