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大家领化肥的顺序是花神节就排好的,不能插队,否则会触怒花神的。”
“求求各位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许从任被动静吸引,浑浑噩噩的脑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他转过头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耳中隐约听到几句争执声,还有什么花神之类的。
这个从未听说过的词挑动的许从任的神经,他正要过去查看,却被阿花拉住了。
年轻漂亮的姑娘转头冲他一笑,“你先继续帮大家分化肥,我过去看看。”
阿花语气很随和,但拉住许从任的一双手却像是铁钳一般,牢牢的将他按在原地。
许从任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只得按照阿花所说,老老实实分化肥。
阿花走到骚乱处,因为距离远,并不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到跪在地上的中年妇女掩面哭泣了半天,又被两个身强体壮的村民硬拉起来,塞进了队伍最后面。
“哥哥,快一点,不要磨蹭了。”有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许从任的思绪,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个年轻的小丫头,同样生得很好,眉眼弯弯,脸蛋清秀,看上去稚气未脱。
许从任有心想要试探,借着给她盛化肥的时候,压低声音道,“我听阿花姑娘说,没有了化肥,花就会在三天内枯萎?”
小丫头用略带惊讶的眼神看了许从任一眼,似乎在问他怎么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我是外来的人,暂住在村长家。”许从任解释了一句。
小丫头这才恍然大悟,说道:“难怪我没有见过你呢,是呀,我们百花村的花之所以不会枯萎,就是因为这神奇的化肥,我们每三天就要来领一次,之前都是阿花姐姐和阿青哥哥来给我们发的。”
许从任刚想继续问,阿花已经处理完骚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小兜剩余的化肥对许从任道:“剩下的我来发吧,这些送给你,算是你今天帮忙的报酬。”
许从任点点头,接过化肥后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刚才是怎么回事?”
“村民们都急着领化肥回去种花,所以有些小摩擦。”阿花轻描淡写的开口,“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拿着化肥回去吧,记得要给花施肥,要是枯萎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许从任明白这是阿花对他的警告,但一想到毫无头绪的任务,他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
拿到化肥的许从任假装往回走,然后绕了一个圈又找到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
第一天进村子时,许从任并不是胡乱闲逛,而是有意识的把村中各条路线记了下来,趁着现在大家都在领化肥,他刚好走小路绕回来观察。
看着那名引起骚动的妇女终于领到化肥,那副喜极而泣宛如得到救星的样子,许从任下意识皱了皱眉。
直到妇女开始往他所在的方向走,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看清妇女的脸后,许从任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眯。
因为这名妇女的模样,竟然十分丑陋!
暗黄的皮肤,满脸的雀斑,还有黯淡无光的眼睛,在一众皮肤白皙光洁的村民中,显得十分刺眼。
也许这名妇女就是任务的突破口。
他可以跟踪过去,用化肥与妇女做交易得到线索,但这样一来,就耽误了时间,游夏还一个人躺在房间里,他实在是不放心。
许从任捏紧手中的化肥,一时有些犹豫。
眼见妇女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巷子里,许从任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村长家房里,躺在床上的游夏双眼紧闭,眉宇间褶皱压得很深,身体来回翻动,似乎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被某种力量强制压在反复无常的噩梦当中。
他又梦见那片掉落的花瓣了。
细细长长,像是扭曲的毒蛇,将他的脖颈缠绕。
游夏开始感到窒息,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十分急促。
在濒死的绝望中,他看到了另外一幅画面。
自己和一个人一起进入副本,没有撑船的老翁,也没有热情迎接的村民,只有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厌恶又排斥的看着他们两个忽然闯入的外来者。
规则说,必须抱着花才能进入百花村,村长拒绝提供帮助,于是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找到两盆花护身。
“副本任务是寻找尸体,也许我们应该打探一下村子里有没有刚去世的人。”
游夏听到有人在说话,似乎是和他一起进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自己好像忘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戒备心都很强,我们两个男人待在一起不好行动,不如各自分开,你可以用好哥哥光环跟那些小孩套话,如果发现了什么线索,就用道具卡联系。”
那人还在说话,游夏模模糊糊听个大概,只记得自己点头同意后,就跟他分开了。
光环的确很有用,自己找到了一个落单的小姑娘,从她嘴里知道最近有个叫阿青的男人刚意外去世了,尸体被埋在花田中,但具体位置不明。
于是自己与那个人一起去花田找尸体。
后来呢?
后来发生什么了?
游夏努力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漫山遍野的花朵散发出浓郁到了极致的香气,熏得他脑袋晕晕乎乎。
那香气似乎有某种魔力,让人不自觉沉溺。
想不起来,怎么都想不起来……
大脑像是被无数根针狠狠扎入一般,疼得他忍不住抱着头蜷缩起来。
疼!
好疼!
好疼!
游夏拼命扭动着身体着,想将那股疼痛感驱走,但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游夏!”
“醒醒!”
是谁在说话?
“快醒醒,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不止一个人在说话,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游夏猛然睁开双眼。
另一边,一路跟随妇女回家的许从任觉得自己好像变态跟踪狂,但好消息是,他发现妇女身上的确埋藏着一些突破点。
最明显的是,明明她去领化肥的时候,一脸急切又可怜的哀求别人,好像再拿不到化肥,家里花就要死了一样。
但是许从任看他们家围墙边的花,一朵比一朵鲜艳,丝毫没有枯萎的迹象。
那这名妇女急着拿化肥回来是为什么?
难道说,化肥不是给花用的?
一个极其惊悚的猜测涌上许从任心头,他极力想把这个想法扼制下去,可大脑却完全不受控制。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疑问在许从任心底盘旋个不停,他揉了揉因为过度思考而有些刺痛的额头。
妇女进屋子里后,便将门窗都关了起来。
许从任有心将走近一些仔细探查,但一来这样太过冒险,二来,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出来半个小时了。
技能保护的时间早已结束,把昏迷在床如待宰羔羊的游夏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着实让人无法放心。
许从任记下这家的位置,身影往阴影处隐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在他走后,离他最近的一丛月季,轻轻晃了晃。
而这个时候,是没有风的。
所幸百花村的范围并不大,许从任赶回村长家中也只需要几分钟,当他急匆匆踏进房,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目之所及,是一张空空荡荡的床榻。
游夏失踪了!
时间倒退回半个小时前,被独自一个人留在房间中的游夏猛得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冷汗淋漓。
“还好吗?”
听到四位伙伴关切的声音,游夏恍恍惚惚的心才渐渐落到了实处,有一种自己终于摆脱了噩梦的踏实感。
“你刚才快把我们吓死了。”叶舟心有余悸的开口。
谈飞白:“是,是啊夏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游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只觉得梦中那种惊悚与无助还历历在目,但他不愿让伙伴们担心,便道:“没事。”
唐依柔冷不丁开口:“你对刚才的事有印象吗?”
游夏顿了一下,回答:“有。”
所以他是真的在清醒状态下,想要杀了许从任。
“为什么?”唐依柔怎么也想不通,“我们几个一直看着,许从任没有问题。”
游夏摇了摇头:“那些幻觉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觉得,眼前这一切才是假的。”
叶舟提议道:“是不是花的问题,你吃点水果试试呢?”
游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无尽果园这张道具卡,他从空间里摸出来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说,“要真是花的作用导致我分不清幻觉和现实,那现在这个许从任应该就是真的,我是不是应该跟他道个歉?”
毕竟自己确确实实起了杀心,还让许从任见了血。
如果不是后来意识到不对,恐怕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聂绍元道:“现在这个副本情况怪异,你和许从任如果还在互相猜忌,心有隔阂,恐怕很难通关。”
他是妥妥的军人思维,认为两人身为队友,就应该无条件信任彼此。
另外三个人也表示了赞同。
唐依柔还冷不丁开口,“你其实也挺相信许从任的吧,刚你做噩梦那会,我们几个还听见你在喊着许从任的名字,说什么不要他死。”
游夏:?
这么羞耻的话为什么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叶舟询问道:“你还记得梦的内容吗?”
游夏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也记不清了,只对几个画面有印象,一个是我和许从任分开,还有一个是我们一起去了村子前面的花田里。”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语气语气略带迟疑。
叶舟重复了一遍:“花田?”
游夏嗯了一声。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要去找尸体。
聂绍元:“尸体就埋在花田里,任务难道这么简单吗?”
谈飞白:“我,我觉得应该不会。”
唐依柔一锤定音:“最好的办法,是我们再去花田一趟。”
说干就干,游夏起身就准备走。
用胳膊把身体撑起来时,才发现自己流的汗已经将床榻浸湿。
好像是漏了水的花盆,淅淅沥沥的往下流着水。
游夏为自己这个比喻感到一种奇异的怪诞感。
人怎么能像花盆呢。
他摇摇头,将自己这个想法驱散出去,然后下床穿鞋准备出门。
走之前,他扫了一眼窗边放置的两盆花,带走了一盆。
发现游夏失踪的第一秒,许从任慌乱了一瞬,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了。
自己变成龙国的罪人了!
之前陈局和主席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保护游夏,许从任也暗自对自己下了指令,这次副本哪怕牺牲他的命,也要把游夏送出去。
结果他只是离开了一会,游夏就丢了!
短暂的慌乱过后,许从任迅速冷静下来,目光在屋内搜寻。
床铺整齐,床下也没有鞋子,如果真的是有人来把游夏带走,肯定不会好心给他穿鞋。
最重要的是,许从任大步走到窗边。
这里放的菊花少了一盆。
应该是游夏醒过来,发现了什么线索,然后自己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许从任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直播能捕捉到的地方比了个手势。
这是他们分析局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需要提供帮助。
很快,滴一声后,陈局那张布满疲惫与担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小许,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还有夏小子,为什么突然对你动手?”
许从任直到陈局他们心中憋得疑问,但此刻时间紧迫,他只简单解释了两句:“没事,游夏他应该是被怪谈迷惑了。”然后就道:“陈局,我联系你们主要是为了问游夏的位置,他去哪了?”
陈局立刻回答:“五分钟前,他从后门出去往西边走了。”
西边,那个位置好像是花田?
游夏去花田干什么?
许从任拧眉思索着,同时手中准备掐断联络。
但还没下手就被陈局阻止了。
“等等小许!”
陈局盯着与自己隔开一个直播屏幕,距离远如天隔的许从任,“我希望这次副本,你们都能活着出来。”
“能做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