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灵十分确信他刚才没有开门，所以，这是怎么个事儿？
他低头，发现不是门被打开了一个缝，而是，门板中央裂开了一个缝。
而眼镜蛇王那圆圆的脑袋就搭在那个缝里，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张启灵战术性的后退几步，把黑瞎子顶了上去。
奇怪的是，濡雨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只不过盯着他们的视线越发冷酷，黑瞎子一开始还有些忐忑，突然间，他盯着门板，“我知道为什么它不动了。”
“这家伙堵住了头拔不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黑瞎子乐的笑弯了腰，濡雨头动不了，盯着黑瞎子的视线越发冷然，尾巴把门板拍的啪啪作响。
“这下老实了吧。”黑瞎子在距离濡雨不远处蹲下身，手搭在膝盖上，说教道，“你一条蛇，要懂礼貌，不能动不动就咬人。”
濡雨盯着他，这两个人才是没礼貌，把它带到这里，蛇生地不熟的，越想越生气，只可惜它的头被紧紧的箍住，不能发出声音来。
张启灵抱着手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这个时候可以做饭了。
黑瞎子这时候已经从懂礼貌絮絮叨叨到和谐相处了，也不管这蛇能不能完全理解他说的话。不过这条蛇既然被人认为是神蛇，理解能力也应该拉满才是。
濡雨安静下来，虽然这黑皮人说的大多数话它都没听到，只能听到一些大致的，应该是头卡到的时候把内耳给堵住了。
比如什么“……吃的……蛇……听懂……”
实际上黑瞎子说的是：我都不把你当成吃的药蛇，不过你应该也听不懂。
还有什么“……无事……零嘴……窝……”
实际上：咱们相安无事，以后给你带零嘴和做个窝，唉，瞎子还真是命苦，钱没挣到，还要养个宠物。
看样子这个黑皮人是准备信奉它了，濡雨猛的把头一拔，这一下午的撞击让它的头都圆了一圈，还有些头晕脑胀的。
黑瞎子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了这条蛇，试探的问了声，“你想吃饭的话叫一声。”
濡雨这下能听清楚了，它在山里生活多年，哪怕思维和普通的动物不同，可野性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野生动物最主要是一个野字，成年后离开父母的怀抱都是天地养育，野性十足，这样才能活下去。
村子里的家养动物要么吃的都是剩饭剩菜，要么就会被宰杀下锅。
濡雨不想成为那样的家养动物。
所以黑瞎子说的话它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濡雨直起身，转身往院子中心爬去，心里打定主意这人肯定是想消磨它的傲气，然后把它变成家养动物，最后在它放松警惕的时候，把它下锅。
濡雨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对，爬行的速度更加快了。
今天已经“吃了”一顿，它也不是很饿，先是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发现都周围都是高高的围墙，它试了试，爬不上去。
有一个大门可以出去，却也被关着，濡雨不死心，试了试，发现真的出不去，离开无望的濡雨重新爬回笼子旁边，圆润的头盯着笼子里的落叶。
——
屋子里，黑瞎子屏气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五分钟都已经过去，外面还是十分安静，眉毛都皱起来了，心中的疑惑增多。
张启灵一直看着窗外，看着那条黑乎乎的蛇从左边爬到右边，从右边爬到左边，又撞了撞大门，最后回到鸟笼旁。
张启灵：它真活泼。
“哑巴，你说这蛇到底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啊，怎么还没动静呢？”黑瞎子摸着下巴，盯着门上裂开的缝问道。
张启灵眨了眨眼，没说话。
“哑巴？”
黑瞎子扭头，见张启灵一脸平静的看着门，皱了皱眉，“下次吱个声，不然多吓人。”
生怕这蛇假装听不懂然后跑出去，到时候咬了人就得不偿失，黑瞎子拧动门把手，拉开一条门缝，不在？
门外并没有那条熟悉的蛇，黑瞎子先是一愣，随后猛的拉开门，这蛇可千万不要跑出去了，如果被路过的人带走或者被打死了，他处理后背的那东西的希望就又没了一个。
瞎子我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碰到这样的存在呢。
想到这，黑瞎子动作更快了。
张启灵默默地看着黑瞎子跑出去，突然视线一凝，看向门上的裂缝，这好像是他的房间吧。
一阵风吹来，被撞坏的门发出苍老的嘎吱声。
院子里传来黑瞎子的呼唤声，“祖宗诶，你跑哪儿去了！”
张启灵收回视线，抬腿也走了出去。
黑瞎子一出门没看见那条显眼的黑蛇，脸都白了几分，他本就白，这下子看起来都能去扮演黑无常了。
张启灵慢慢走近，视线看向石桌的方向，刚才在房间里，他最后一眼看到眼镜王蛇的位置，就是在这里。
他往石桌走去，黑瞎子见状也跟了上去，“哑巴，没想到你居然知道它在哪儿，看样子你小子不老实啊。”
张启灵没搭理黑瞎子的胡言乱语，二人走进石桌，发现上面的鸟笼不见了。
黑瞎子扯着嘴角，“不会是它喜欢那个鸟笼，所以带着跑了吧，它能带着鸟笼爬墙出去吗？门也锁着啊。”
“诶？”
低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黑瞎子弯腰看着地上的痕迹，绕着石桌转了一圈，发现了地上的鸟笼，还有旁边用枯叶堆成堆，躺在里面的蛇。
“呵。”黑瞎子冷笑一声，“这是准备在这儿露营？”连睡觉的窝都做好了，上面有石桌挡雨，还真是个好位置啊。
白提心吊胆了。
张启灵不知道黑瞎子是不是吃了炮仗，怎么突然那么冲，就空手蹲在毒蛇前面，也不怕被咬到。
想到这里，他也问了出来，黑瞎子扭头，神色奇怪，“瞎子，我说的是真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蛇不能伤害我。”
“该不会真的是长生天保佑吧。”
黑瞎子见张启灵一脸“你是不是中毒了”的表情，挑眉，“哑巴，我表演给你看。”
说着，修长骨感的手就靠近落叶堆，准备把濡雨扒拉出来给张启灵看——嘿，哑巴，你看这蛇真听话，它不咬我！
结果下一秒，一张血盆大口直接从落叶堆里冒出来，随后就是一阵“嘶嘶嘶——”
就连听不懂蛇语的张启灵都弄听得出这蛇骂的很脏。
黑瞎子还心情颇好的对着张启灵说道，“嘿，哑巴，你看，它真的咬不到我。”
濡雨骂骂咧咧，皮褶有节奏的一股一股的，见这黑皮人还用手指指着它，火气更大的。
当你弱小的时候，你的威胁在别人看来就是一场可爱的表演。
濡雨不想咬吗？当然想了，直接一口含住黑瞎子指着它的食指，随后用力一咬，一阵轻微的碎裂声，闹着寒光的尖牙穿透不知名的屏障，抵在黑瞎子的指腹。
黑瞎子安静下来，像是卡机了一样慢动作回头看着咬着他手指的眼镜王蛇。
浓稠如墨般漆黑的鳞片，流畅的身体，残酷血腥的双眼，莫名有些圆润的蛇头。
濡雨盯着他，牙齿用力磨了磨，当我不发威，以为我是家养蛇吗？
暗处观察的存在默默离开，算了，反正他也死不了，就让他皮一皮吧，正好还可以做一个先例，说不定以后就没人这样对它了。
“哑……”黑瞎子眼一黑，直接栽了下去，张启灵上前两步拉住黑瞎子后脖领，不然黑瞎子直接和石头凳子来个亲密接触，弄得个头破血流俊脸破相的结果。
一个站着的人，一个晕过去的人，一条生气的蛇。
张启灵盯着蛇，见它终于回到了枯叶堆里，这才拖着黑瞎子离开。黑瞎子没死，呼吸有力，节奏舒缓，一听就好好的，他也不着急。
来到卧室门口，张启灵看了一会儿，拖着人进了黑瞎子的房间，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扔到床上，看了看黑瞎子的手指，只有两个小小的孔，感觉下一秒就要愈合了。
就这点伤口，就让黑瞎子晕过去了，张启灵低头直接往黑瞎子的手指上倒着酒精，想着外面那条蛇的毒性确实很强。
同样也证明了，那条蛇不容易伤到黑瞎子，就刚才那条眼镜王蛇的样子，正常情况下黑瞎子的手指应该都被咬断了，结果就两个小孔，
嗯……
那它能够伤到他吗？
张启灵简单给黑瞎子处理了伤口，等了一会儿，见人依旧睡得安稳，转身夺门而出。
然后又把自己的卧室门卸下来，安在黑瞎子的卧室门框上，既然是因为黑瞎子才坏的门，那就让黑瞎子来享受这个破门。
重新把门安装好，张启灵握着门边试了试门的安稳程度，暗自点头，关上门，去到浴室洗漱，直到躺在床上，他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有吃晚饭。
张启灵起身，被子下的腿曲起，手搭在膝盖上，表情有一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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