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人物啊.
星尘会本就与教廷对立，也就意味着事情无法用正常办法解决。
况且罗恩也不想正常解决。
一个好的故事，不义之人就该有他应得的结局。
见金发少年陷入沉思，阿什顿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最近，我听说塞拉斯想要更进一步，顶替留守在王都的三位白衣主教之一。”
“而加布.考斯特与圣.莉莲深得教皇信任，所以他的目标只能放在最后一位白衣主教身上。”
“他叫兰斯洛特，是和塞勒斯七世同时代的老家伙……”
你知道的很多嘛……
罗恩狐疑瞅了阿什顿一眼。
“阿什顿先生，这些信息似乎不是被除名的审判庭执事该知晓的。”
闻言，中年男人一下愣住，随即讪笑两声道：
“我虽然被清出审判庭，但也有自己的圈子。”
他没有细说，跳过这个话题，将话头转移到了另一端。
“总之，审判庭内山头林立，好多重要职位都是代代相传，想要从那里面捞人难如登天。”
“而且，塞拉斯虽然是个畜生，但能力的确出众，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步步高升。”
“至于你朋友得罪的大人物，应该就是他再不济也与他有关，一般人可没资格指使他的小弟，你那个朋友可惨了。”
闻言，罗恩沉默半晌，好奇侧头询问。
“阿什顿先生，你觉得塞拉斯这一辈子的梦想是什么？”
他与塞拉斯并未直接接触过，如果想接触以对方的性格，恐怕也不会轻易见自己。
这种情况下，不能知晓塞拉斯大审判官的梦想，让罗恩有些抓心挠肝。
梦想？
他这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一道道念头闪过，阿什顿有些跟不上罗恩的思路了。
不过他思索一阵，没有隐瞒的说道：
“塞拉斯的梦想大概是当教皇吧，到时候他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践踏规则没有任何限制了……”
当教皇……这可真是远大的梦想。
听见这话，罗恩小脸露出欣喜，心中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于是他在阿什顿懵逼的眼神中，重重点了下头。
“感谢您的帮助！”
少年没做停留，了解完想要的一个箭步窜出包厢。
——
审判庭坐落于王都以北，与星尘会的哥特式建筑距离大半个城市遥相对望。
前者整体建筑风格像是一把冲天利剑，仿佛要将整个王都连带着法师协会一分为二，
亦或者在表明着审判庭谁都能审判的至高地位。
这里是教廷的自留地，审判庭附近的房屋建设，大都属于神职人员与他们的家人。
审判庭最顶层的大审判官休息室，塞拉斯.多昂吞下最后一块精致甜点，用有金丝镶边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他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宽体胖，有着双层下巴，
脸颊被肥肉挤满，以至于眼睛看起来很小，但其中冒出的精明，却令人不容小觑。
灰白长发后梳的大审判官看向心腹下属，不满的敲了下桌子。
“曼波，你是说你失败了？”
“我去面见教皇冕下整整一天的时间，回来后你就带给我这么一个坏消息？”
声音宽厚有力，质问中夹杂着上位者特有的压迫，令昨日十分嚣张的曼波执事缩了缩脖子。
“塞拉斯大人，那对夫妇不知从哪里请来的法师，能够召唤四阶的英灵，属下，属下与他交手数百招，实在不是对手.”
说到这，曼波执事哭丧着脸，“塞拉斯大人，您得给属下报仇啊，那个不知来历的法师还让我趴在地上学狗叫。”
“这哪里是让我学狗叫，这明明在暗指我是狗腿子您是狗啊！”
砰——
“闭嘴！”
塞拉斯宽厚手掌重拍桌面，但看到曼波执事丢了一只手掌的右臂后，神色稍微一缓。
而后，他手指有规律的敲击桌面，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过了半晌，大审判官才缓缓出一口气。
“你知道教皇冕下面见我具体谈的是什么吗？”塞拉斯看向下属。
“是，是大力抓捕异端的命令？”
曼波执事试探反问。
“蠢货！”大审判官冷哼一声。
“教皇冕下说，再过一月便是‘永昼节’，今年他将亲自主持与神主沟通。”
“所以，异端必须要抓，而且动静要大，这样我的功劳才越大。”
“不过.一个月后又是白金主教的选拔，所以抓捕的动静又不能太大，以免教区民众对我有意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
领导的命令千奇百怪，让曼波执事呆立当场。
所谓抓捕异端，懂的都懂。
每次教廷有类似的抓捕行动，总会多出几状冤假错案。
而这种情况在塞拉斯上位后更是屡见不鲜。
若是不认罪便屈打成招，要真是硬茬子，就拿其家人来威胁，
借此机会勒索钱财，霸占他人财产与妻女更是数不胜数，致使审判庭的执事们收入暴涨一大截。
有的时候，曼波执事都觉得自己是个畜生，是个十成十的坏种。
但实际情况却是功劳往上一报，得到教皇冕下的认可，所有人都能获得教廷奖励，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当然，这只是以往的做法，而现在就不同了。
该怎么做既能有“功劳”，又有民众的支持呢？
曼波执事脑袋转的飞快，想起了前几天那个冲撞塞拉斯大人的学生，心中冷笑一声有了主意。
“大人，我们可以设置意见箱，还可以分发调查问卷让那些异端给审判庭打分。”
“不不不，我们不仅要让异端打分，还可以让异端家属打分！”
打分？
塞拉斯一愣，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这样我们得到的岂不都是低分，如果造假教廷必然能检测出来。”
到时候，民众支持率下滑，白衣大主教可就和他没有缘分了。
闻言，曼波执事立即笑着解释，“塞拉斯大人您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们可以用神圣契约，确保每张单子都是民众亲手所填，这样能够当成您竞选时有力的证据。”
“不过为了活动的公平性，每个意见箱旁都由我们的人严加看管，并且严格登记投信之人的姓名和样貌。”
“而调查问卷，也让我们的人一个一个登门拜访，让民众们当面填写，并且留影保存。”
“至于那些异端和异端家属就更简单了，他们只有俯首认罪一条路。”
“如此公正严格的程序下，杜绝了一切造假的可能。”
“塞拉斯大人，您想一下，如果那些异端和异端家属都留下证据证明您是对的，那白衣大主教还远吗？”
听见这话，塞拉斯瞪大眼眸暴露出精光。
他立即秒懂了忠心下属的意思，心中开始盘算这个只有大概想法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
过了半晌，塞拉斯胖脸上露出笑容。
“曼波执事，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等我成为白衣大主教，也好提携提携你啊。”
闻言，曼波执事心中狂喜，脸上露出根本压抑不住的笑容，他斟酌说道：
“那塞拉斯白衣主教，属下暂且告退，第一份调查问卷，我们就从前两天顶撞您的那个学生和他的家属开始如何？”
大审判长闻言笑道：
“好，你不说我都忘记这回事了，把那个魔法学院的学生给我抓起来”
“大人，他已经被属下关到审讯室里了。”
这么快？
听到这个答案，大审判长根本没有责怪下属胡乱抓人的想法，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询问道：
“很好，那个异端叫什么名字啊？”
“大人，他叫威尔森。”
“哼，威尔森真是个邪恶的名字，一个异端附近必然还有异端，将你斩伤的法师很可能也是，包括他的父母亲人以及邻居！”
“审判庭，可不能让这些邪教徒扰乱秩序。”
说到这，塞拉斯沉吟一阵，暂时按捺住了立即抓捕的念头，沉声说道：
“分派人手，先把调查问卷的事做好，然后再处理他们。”
“是，属下告退。”
曼波执事行了一礼，弯腰就要退出休息室外。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顶头上司的说道：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这件事严格来说属于钻了教廷的漏洞，但其背后所代表的利益实在太大，大到塞拉斯根本不放心让下属去操办。
想到选举之上只有自己好评如潮，从而地位得到提升，他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
——
“塞拉斯大人，贵安。”
“嗯。”
去往审讯室的路上，一个又一个审判庭成员躬身行礼，彰显着大审判长的威严。
除了那位名义上执掌审判庭的白衣大主教，在这里没人能压塞拉斯一头。
对大部分人来说，大审判长的地位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及，但塞拉斯对此明显很不满意。
因为，他发现刚刚路过的审判员、执事、以及记录官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很不对劲。
仿佛都在心虚什么，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
“曼波执事，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塞拉斯大人。”
面对领导的要求，曼波自然不会拒绝，他快走两步找到属于自己的手下详细询问。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曼波执事手拿一张西环晨报，神色极为复杂的来到塞拉斯身前。
坦白地讲，他有些犹豫，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是恭喜领导，还是该义愤填膺的痛斥报纸上的内容。
塞拉斯见状，一把抢过报纸，第一眼就看到了占据头版头条上的几个大字。
《我的教皇父亲》——根据大审判长塞拉斯.多昂真实经历改编。
大审判长眼前一黑，随即速度极快的扫视了一遍长达一千多字的小作文。
其内容，声情并茂的讲述了一个叫塞拉斯的年轻人，
是如何努力获得功劳，并且在塞勒斯七世的帮助下，短短一年从执事升到大审判长的故事。
当然，这里的内容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只是短短一年时间连升数次的传奇经历，以及那十分刺眼的标题总是会让人忍不住联想。
“是谁！这是谁写的！？”
“快把人给我抓起来，给我抓起来！”
在这一刻，大审判长呼吸近乎停滞，若是任由小作文继续传播下去，他很难想象接下来的处境。
整个教廷并不只有审判庭，而审判庭他也不是完全说了算。
就算教皇能保住他，但那些看了小作文的民众呢，接下来的白衣大主教选举呢？
到时候，别说调查问卷了，恐怕他在大多数人的心中，只会留下走后门上位的刻板印象。
他的形象会崩塌，教廷影响力将直线下滑，这都是他不得不接下来的黑锅。
卑鄙！
恶毒！
畜生啊！！！
究竟是谁干的，可别让我给你抓住了！
塞拉斯愤怒咆哮，将报纸扯得稀巴烂。
坦白地讲，报纸上的内容虽然经历了魔改，但大体信息还是都能对上的，
而塞拉斯也时常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教皇的私生子。
若是按照教条，他犯下的罪行简直罊竹难书，剥皮抽骨都不为过。
但不知为何，每次教皇都能替他摆平，甚至所有的功劳都会算到他的头上，从而迅速得到提拔。
一开始，塞拉斯有担忧也有恐惧，甚至向神明祈求原谅。
但伴随着地位一步步提升，伴随着权势一点点膨胀，贪婪和欲望占据了他的大脑，令塞拉斯在罪恶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曼波，给我调遣人手封锁西环日报的印刷厂，把市面上的所有报纸都强制回收。”
“我无论你是抢还是杀，今天之内必须解决！”
说罢，他看向镜子中那养尊处优的肥胖脸庞，不自觉对比塞勒斯七世的眉眼。
过了半晌，塞拉斯沉默了，
因为双方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塞拉斯大人，审判庭外有一个人要见您，他说他知道报纸上的内容是谁写的。”
这时，又有其他执事前来汇报消息。
听到这话，原本打算拒绝的大审判长忽然来了兴趣，大声说道：
“快让他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