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陆总要放弃了吗？”
侍者一本正经的问着，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陆景琛想要收回来的手顿时凝滞了一下。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一张脸也苍白的可怕。
他不明白，不就是一盆清水吗？为什么双手伸进来会有一种万针穿心的感觉，甚至连带着两条胳膊都疼得仿佛骨头都要碎了。
陆景琛的牙齿咯咯作响，却还是看向侍者问道：“这水里有什么？”
“一些特殊的药物罢了，不会要人命，也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副作用，就是想要看看你有没有承受疼痛的能力。毕竟需要鬼医出手救治的人，都是情况很差的患者，如果连这点疼痛都受不了的话，鬼医是不会出来见你的。”
侍者这话让陆景琛死死地咬住了牙关。
五年前谢语凝也是承受过这一出的吗？
如果是，那她可真是遭了大罪了。
连他这么七尺高的男人都承受不住这痛楚，谢语凝当年是怎么承受的呢？
盆里的水纹丝不动，却好像辣椒水进了伤口一般，又疼又痒。
陆景琛恨不得现在就将双手拿出来。
只要把手从盆里拿出来，他就不用忍受这种痛苦了，可是那也意味着他彻底断了要了解谢语凝当年求医真相的路了。
怎么办？
陆景琛的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那些水就好像硫酸一样，侵蚀着他的五感，让他痛不欲生，可陆景琛脑海里谢语凝的模样却愈发的清晰明亮起来。
他好像看到了谢语凝在对着他笑。
谢语凝身上有一种恬静的美，五官不会具有攻击性，却凑在一起形成了让人很舒服的感官视觉。
如果说谢诗涵是火的话，那么谢语凝就是水。
以前陆景琛觉得水太温柔，不如火的炙热，现在失去了他才恍然，没有了水，他甚至都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语凝……”
陆景琛不由得轻呼出声。
站在后面看着的顾沉舟听到陆景琛喊着谢语凝的名字，眸子不由得眯了几分，一丝杀伐之气顿时穿透屏风直接射了过来。
陆景琛也是敏感的。
他警觉杀伐之气之后，猛然抬头，就看到一个带着音质面具的男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鬼医！”
侍者看到顾沉舟毕恭毕敬的退到一旁。
陆景琛却因为对方的话而将目光看向了顾沉舟。
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
这是陆景琛看到顾沉舟之后的第一反应。
“听说你要见我？”
对方的声音带着嘶哑，如同垂垂老矣的老者，可是陆景琛却觉得这声音在眼前之人身上有些违和。
是变声器吗？
也不像。
这声音情感丰沛，不是变声器那种机器可以发出来的。
这应该就是眼前之人自己的声线和音色。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一丝违和之感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陆景琛总觉得眼前之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之前肯定见过！
陆景琛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但是却咬着牙坚持着。
他鹰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顾沉舟，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鬼医？”
“如假包换。”
顾沉舟看了看他水盆里的手已经红肿了起来，甚至微微颤抖着，面具下的唇角不由得勾了几分。
这水盆里的水对别人没什么作用，最多就是麻痒十分钟而已，可是陆景琛不同。
他受了伤，身上有瘀血，这药水遇到瘀血最喜欢深入治疗。
这对跌打损伤的患者来说，确实是好药。
陆景琛要是能够浸泡十分钟，身上的这些瘀伤基本上肉眼就看不见了。
他可不想让人说他鬼医是个暴力狂。
不过这个药有个副作用，那就是虽然可以让瘀伤褪去，却能把疼痛放大一万倍，能让受伤之人生生疼上两个月才会消除，而外界的医生还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这种好东西他可舍不得给别人用。
谢语凝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烈火灼伤之后的伤痛，凭什么陆景琛掉几滴鳄鱼眼泪就可以了？
他和谢诗涵就该在地狱里煎熬着！
顾沉舟的眸子不由得冷了几分。
陆景琛顿时眯起了眸子。
“鬼医，咱俩之间有仇吗？”
“没有，正常流程而已。”
顾沉舟心底微凉。
这陆景琛还是个五感极其敏锐之人。
他可不想就这样放过陆景琛。
想到这里，顾沉舟便回到了主位上坐下，看了看时间，说道：“还有三分钟，陆总可还能坚持？”
其实陆景琛已经坚持不住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盆看似干净的清水，为什么会让他浑身都如断骨之痛，并且如影随形的。
但是他想到了五年前的谢语凝。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正常流程的话，当年的谢语凝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是靠着对他的一腔爱意吧。
是了。
她那么爱他，为了救他，她背着所有人尝遍了这么多的苦，他怎么就负了她呢？
这一刻，陆景琛对谢语凝的愧疚达到了顶端。
顾沉舟看着他猩红的眸子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可是光有愧疚怎么行？
谢语凝当然是因为他去的及时。
顾沉舟根本就不敢想，如果自己晚到一步，谢语凝将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的。
任何无用的愧疚都是虚假的伪善！
顾沉舟垂下了眸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手术刀在顾沉舟冷白的手指间被玩转着，泛着森冷的光芒。
“陆总还真是稀，我以为五年前谢语凝来求医救你，这辈子你都不会踏入我这里一步的。只是没想到陆总还是来了。我如今很好奇，陆总来这里是为了谁？我可是听说陆总现在娶了的陆太太可不是谢语凝！”
顾沉舟这话一出，陆景琛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鬼医还记得谢语凝？”
“当然。”
顾沉舟瞟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说道：“毕竟像她那样的傻子，世界上可不多了。当初她为了救你付出了所有，倒是让我记忆深刻。”
听到顾沉舟说这些，陆景琛顿时紧张起来。
“鬼医，我能不能问问，当年谢语凝为了给我求医，到底付出了什么宝贵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