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慕礼又跟苏暖聊了好久才走。
他前脚刚走，檀辞后脚就从房间里出来，神色不悦，但终究没说什么。
待了一会，他就走了。
苏暖不知道他去哪，没问，等到第二天早上，她乔装出门，准备去展会蹲那个神似唐峰的男人时，檀辞突然出现。
他一身简朴打扮，宽大的T恤，以及松垮破洞的美式牛仔裤，鸭舌帽遮住他的眉眼，只露出下半张脸。
她险些没认出他来。
“你这是要干嘛？”苏暖惊诧，头回看见檀辞这样打扮。
倒不是不好看，他身材完美，气质出众，但就是因为他的气质过于贵气，美式流里流气的穿搭套他身上，显得格外古怪。
苏暖很不习惯。
“我和你一起去展馆。”他说。
“你不能去。”苏暖不同意，“唐峰认识你，他对你太熟悉了，你一出现，他绝对不会轻易露面。”
檀辞道：“他了解我，我就不了解他吗？”
苏暖嘴唇翕动。
还没拿话搪塞，他就说：“何况，你现在也没有证据确定那人就是唐峰。究竟只是长得像，还是真的是唐峰，我看一眼就知道。”
“……”
拗不过他，苏暖只能随他去。
去场馆的路过很堵，原本一小时的车程，愣是花了两个小时才到。
他们到时，展馆人已经走了大半，异常空旷。
“来晚了。”苏暖心情很差。
檀辞环视四周，几秒后，道：“艾伦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游戏一哥，办展就在这种地方？就算唐峰没死，也不可能会来。”
苏暖嗤他。
鄙夷全在那一声里。
“你以为艾伦多好？”她都不想吐槽。
自以为是，老土的运营思路，能做出好游戏才怪，无上剑域万一真的交到他手里，几乎等于失去国外市场了。
他抿唇，“这件事是我没调查好。”
再聊下去，又得扯出唐婉，苏暖不想自找不痛快，摆摆手，道：“今天是碰不上他了，打道回府吧。”
檀辞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一言不发，其实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想，万一真的在展馆遇到死去四年的好兄弟，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生气？怒斥？质问？
来的路上，檀辞想了很多，脑子几乎要成浆糊，仍然想象不到那样的场面。
其实心底是怕的。
幸好，路上堵车，参展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司机走另外一条路，苏暖望着车窗外发呆，倏然看见一家装修精美的餐厅，门口三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蓦地瞪大眼睛，着急地朝司机道：“停下车！”
司机提醒：“这是在驾驶道，不能停车。”
眼见餐厅门口那几道身影越变越小，苏暖急得恨不能跳车下去。
“找一个最近的地方停车！”
司机头回见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乘，有些不高兴地提醒她：“半路下车，价格不会便宜的啊。”
苏暖掏出钱塞给他。
司机乐呵呵地找了个地方停车，让她下去。
檀辞一头雾水。
只能跟着她下，问她：“怎么了？”
苏暖拔腿就往餐厅跑去，什么都没说，中邪一样，檀辞皱眉，看着她跑出一段距离后，才迈步跟上。
他腿长，没一会就跟上。
餐厅门口，空无一人。
苏暖进去问前台：“刚才有一个来这吃饭的男人，穿粉色卫衣，跟他一起的两个人是他父母吗？”
“抱歉，我们不能泄露顾信息。”前台标准微笑。
苏暖眼珠子一转，“我是她的女朋友。”
前台软硬不吃，“女士，这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不能泄露人的信息，还请你理解。如果再继续纠缠，我就要让保安把你请出去了。”
闻言，檀辞把她拉走。
“你看见谁了？”
“唐峰。”苏暖沉脸，“跟他站一起的那两个人，就是那天和唐婉吃饭的。”
“你可能看错了。”
“我不会看错。”
檀辞盯着她看了一会，“你最近精神太紧绷，就算要查，也不是这样莽着查，毫无章法，你觉得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你要我怎样？”
苏暖很不高兴，他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是在指点谁？
“先回家。”
他强势不容反抗，苏暖被他拖回酒店。
当晚，檀辞就定了最近的航班，跟她一起飞回国。
登机时，恰好季慕礼发消息给她，问她吃没吃饭，要约她一起出去吃完饭。
檀辞拿她的手机回绝了。
说得十分难听。
就差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季慕礼回复：‘檀总，你总是强迫暖暖做不喜欢的事，有意思吗？强扭的瓜不甜，你越是逼她，她只会离你越远。’
檀辞冷呵，关机。
苏暖抓了抓脸。
想起什么，檀辞眸色一凛，目光落在苏暖身上，凌厉得像要把她剖开，“你有把见到唐峰的事告诉他吗？”
“没有。”
“一个字都别说。”
苏暖无语得失笑，“我跟他说干嘛？”
檀辞隐隐不悦，“季慕礼最近在吞谢家的产业，谢家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有所耳闻，你想过没有，季慕礼的手段得多阴狠，才能让谢家都斗不过他。”
这件事苏暖听季慕礼提过两嘴。
可他说的不是檀辞这个版本。
季慕礼说，他能掰倒谢家，是因为她提供了谢望州犯罪的证据，他才有拿捏谢家的把柄，将谢家击垮。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道。
“你以为他吞并完谢家，下一个要对付的是谁？”
苏暖沉默。
抬眸，对上他比夜色还浓的墨眸。
她犹豫着出声：“你？”
“嗯。”檀辞情绪淡淡，“他记恨我，记恨檀氏，这么多年被我踩在脚下，早就想翻身报仇，接近你恐怕也是。”
苏暖撇嘴，“你不要挑拨离间，我不想听。”
她背过身去，抗拒得很明显。
檀辞轻叹一口气。
最近奔波得很，他没怎么休息，靠着椅背，竟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到达澜城。
苏暖提前叫姜素素来接，檀辞没准备，苏暖也没打算捎上他一起，无情地将他扔在机场，自己和姜素素离开。
檀辞捏着眉心，打车回家。
回到家，苏暖没睡，打给江知行。
打了好几通电话他才接。
光听声音都知道他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鼻音很重，火气也不小，“苏暖，你是活不到明天吗？”
苏暖给他顺毛，“这次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江知行怒道：“你哪次不重要？挂了，明天再说！”
“求你了！”
苏暖软声，嗓音娇娇的，“知行，我现在就需要唐婉的银行流水账单，你帮我查下，行不行？”
江知行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