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沫妖妖吃好饭，就去楼里休息间睡个午觉。
三楼书房，张拂晓几人各自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
“明年是下一个十年的期限，去长白山的人选你有什么想法？”张拂晓问张启灵。
“明年轮到哪一辈？”张启灵不解的反问道，意思很明显，轮到谁谁去。
张拂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让张逸安去那边柜子拿一罐茶叶过来。
张逸安从架子上拿来茶叶，用一旁烧好的开水，很快泡好了一壶热茶。
他拿起三个杯子，放在面前，将面前的茶杯分别倒上茶水，茶水的雾气徐徐飘至半空。
“小族长，如今的张家不比以前。旁支分散在各地，很多都断了联系，重新建立联络线，如今很难……”
进入青铜门人选十个张家旁支也比不上一个本家麒麟的效果，而如今纯粹麒麟血脉，大多都身负自己的使命。
东南西北的档案馆，墨脱的假青铜门，青海的西王母宫，四姑娘山的千里锁，巴乃的张家古楼……
这些地方的每一处都需要人。
“……老宅更不能离开人，而现在还在外游走的本家麒麟只有……”
说到这里，张逸安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他的未尽之言，张启灵却听明白了。
他、小叔、张暮已、张暮云，还有……小姨。张启灵在心底呢喃。
张拂晓看懂了他的眼中的纠结，便没有继续逼着他继续在这中间做出什么选择。
“小官张家的使命不只是你和我的。你身在族长的位置，便是张家的信仰，只需做好领头人，剩下的自有张家人为你鞠躬尽瘁。”
“这其中自然包括你身边的人。”
张家其他人会怎么样，张拂晓其实根本不怎么在乎。
就算是张家本身，他都不在乎。
他怕的是如果没了张家，他的爱人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世间总会有异类，而他不想让他的阿沫成为唯一的异类。
是他先闯入她的世界，固执的将自己的爱人拉入他死寂的世界。
从那一刻起，他就应该倾尽所有护好她。
她大于责任本身，跟所谓的责任不能和她相提并论，那是他机关算尽，也要护她一生无忧的爱人。
“小叔，小姨不能去。”
从心里有答案开始，张启灵就不停的在抠着自己的手指。
那里不适合小姨，小姨是自由的。
除了小姨，剩下的人选，不管选择谁去，小姨都会难过，只有张暮云这个人……小姨和他接触不深。
“那就要看你是想偏向公平还是私心，你是族长你说的算。”
“你好好想想，时间很充足。”
张拂晓把张启灵留在了书房，自己则和张逸安出门了。
远离书房后，张逸安说道“护麟，关于长白山的人选，你不是早有安排，为什么还要……”
“小官如今把张家的责任看的太重。”张拂晓淡淡开口。
不应该这样，假使某一天因为意外，小官失去所有记忆，而他和阿沫都不在话。
他一味的跟着天授留下的潜意识走，只会遍体鳞伤。
这不会是阿沫想看见的。
张拂晓双手撑在三楼栏杆上，俯瞰一楼的大厅，食指和无名指有节奏的无意识敲打着。
他无法保证自己和阿沫会一直都在小官身边，没有谁可以保护他一辈子。
“这种责任意识，从他成为族长的那刻起，就无法逆转，我亦无法替他消除。”
“无法逆转，无法根治，这就是所谓的绝授。”
张拂晓想用更刻骨的记忆，来作为触发小官遗忘时的片段记忆。
他应该学会保护自己，而不是盲目的找寻记忆。
“再庞大的责任，当超过他本身所承受的界限和意愿，就应该保全自己和重要的人。”
“这就像他明明失去所有记忆，却能凭借本能认出阿沫。”
那是因为足够深刻。
人有远近亲疏，和其他张家人比起来，张启灵自然在张拂晓这里排首位。
张逸安低头沉思了片刻，抬眸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等”
张拂晓侧头看向长廊尽头从休息间走出来的少女，眉眼柔和的不疾不徐道。
少女歪头冲着走廊上的两人笑，巧笑嫣然的样子，美好如初。
……
书房里，张启灵满心不安的掐着手指。
他是族长，他应该以整个张家为重。
上一任族长就是因为私心而让整个张家差点覆灭。
他不能这样……
张启灵闭上眼，很快关于张家东西便不停的在脑海循环。
在老宅，张启灵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告诉他。
“张家的利益大于一切。”
“一切都要以张家为重。”
“不可有私心，不可有违族规，不可做出损害张家的事，不可无后，不可……”
“你是族长，你要带领张家更加辉煌。”
而在这些声音充斥在张启灵脑海中时，有什么把这些撞碎了一地。
——“白沫官，是她们对你最大的祝福。”
“不用成为任何人的样子，你才是族长。”
——“小官，你要先是你自己。”
“小姨在，不怕！”
“我们回家。”
——“你是阿妈独一无二的珍宝。”
“我的小官，要幸福快乐！”
一道道温暖有力声音汇成一股暖流，源源不断的涌入张启灵心头。
一瞬间压过了他脑子里那些杂乱的污浊。
到最后都化成一声声“小官——”
张启灵缓缓睁开眼睛，指腹用力的压住眉心，那双清冷的眉眼里盛放的不只有淡漠。
还有属于他自己的那份，孜孜不倦的情感。
张启灵从来不只是张家的张启灵。
他还是白沫官！
他可以做张家的族长，同样可以做白沫官。
张拂晓一直都在引导张启灵往前走。
教他做自己。
张拂晓做不了自己的光，却能因为沫妖妖成为一束光。
就像月光本身是不会发光的，他只能折射太阳的光芒。
以前没有人教张拂晓，后来有了。
他的爱人，一点点教会了他如何去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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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灵我可以是我自己，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