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他们离开了这家海景酒店。
一辆加长的龙腾辉耀停在门口，取代了之前的越野车。
车里，一份巨大的全国地图摊开在桌板上。
李云峰的手指，随意地在地图上划过。
“下一站去哪儿？”孙丽娟忍不住问。
李云峰的手指停在一个点上。
“这里吧。”
孙丽娟凑过去看。
李云峰手指戳的地方，是沙漠地区，现在经过龙腾集团这么搞，沙漠都快成为稀罕物了。
孙丽娟看着地图上的那个名字，又看看李云峰。
“去那里干嘛？看沙子？”
“看看。”
李云峰收回手，靠在椅背上，“总得找个地方去。”
于是，车队转向，一路向西。
戈壁，荒漠，风沙。
景色单调得让人发慌。
住的还是龙腾集团旗下的酒店，或者当地最好的宾馆。
看的还是那些千篇一律的风景。
孙丽娟觉得，这比在海边还没意思。
至少海边还有海鲜吃，这里连吃顿好的都费劲。
李云峰倒是没什么所谓，走到哪儿看到哪儿。
白天出去转转，看看莫高窟，看看月牙泉。
晚上回来，对着窗外的黄沙，继续发呆。
时间就像指尖的沙子，哗啦啦地流走。
，又折返回内地。
去了草原，看了雪山。
住过蒙古包，也住过藏民的帐篷。
孙丽娟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不再问下一站去哪儿，也不再试图营造什么家的感觉。
李云峰说走，她就跟着收拾东西。
李云峰说停，她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她看着身边的男人，觉得他像一个永远停不下来的陀螺。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打着，旋转，旋转。
不知道疲倦，也不知道终点。
直到闺女放寒假的消息传来。
电话里，两个丫头叽叽喳喳地问爸爸妈妈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去。
李云峰拿着电话，听着女儿们的声音，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
“快了，爸爸妈妈很快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他对孙丽娟说：“回龙须水吧。”
孙丽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漂了大半年，终于要回那个山坳坳里的“家”了。
再次回到龙须水寨子，已经是1993年的春节前夕。
寨子变化不小。
进寨的路彻底修好了，宽阔平整的柏油路，一直通到悬崖酒店下面。
寨子里的泥巴路，也大部分铺上了青石板。
一些靠近路边的木头房子，翻新了，看着齐整了不少。
但骨子里的那种质朴，那种鸡犬相闻的烟火气，还在。
看到李云峰的车队回来，寨子里又是一阵轰动。
比上次他们带着老人孩子过来时，更加热情。
“李老板回来过年啦！”
“李老板娘！您可算回来啦！”
“哎呀，两位小小姐又长高了！越来越漂亮了！”
村民们围上来，手里还是提着各种土产。
腊肉，笋干，米酒，还有自家做的糍粑。
这次，王春花和杨敏没跟着来。
但是，李云峰的大哥李云冬带着大嫂，大姐李云冰带着姐夫胡浩川，二姐李云玲带着二姐夫二胖，都提前到了。
李云峰当初给他们分的股份，加上这些年靠着龙腾体系内做事，一个个也都身家不菲，在外面是妥妥的老板、领导。
可回了这山沟沟，站在李云峰面前，还是有点拘谨。
“老弟啊，你这，越搞越大了啊！”
大哥李云冬看着悬崖上那排玻璃房子，咂咂嘴。
“就是，这得花多少钱？”
大姐李云冰也跟着感慨。
只有二姐夫二胖，憨憨地笑着：“这地方好，空气好，住着肯定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