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真晕。
徐婆子的臭袜子都不管用了。
木莲请了大夫来,大夫两针扎进去,陈老头就悠悠醒转。
大夫:“老爷子是怒急攻心,以后可不敢这般生气了,再来几次,就得瘫在床上!”
木莲闻言小脸儿都吓白了,她忙劝陈老头儿:“公公,您也听到大夫的话了,左右魏小娘已经被抓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斩。
再多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了!”
陈老头儿看木莲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就是你气的!
你还有脸说!
自从这小娼妇进门,他的田地没了,婆娘没了,闺女也没了!
两个儿子还断了腿!
只是,这些他都不能说!
只能憋着!
陈老头儿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就闭上了眼睛。
木莲还在说:“公公,以后您就回来住吧,那边儿虽然姓陈,但也不是亲生的!
您虽然已经和娘和离,也非要同官人断亲,但官人也是您的血脉啊!
姓氏难道就那般重要么?
只因官人姓秦,您就……可这也不是官人选择的啊!”
众人听得唏嘘,老陈头不做人啊!
“公公,您放心,我和官人一定能照顾好您的,您总不能有儿子,却为了个姓氏,不跟亲儿子住,要跟那非亲非故的住。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两个才是您亲生的!”
陈老头听了这话垂死病中惊坐起:“断亲了就是断亲了!”
“你也莫要再叫我公公,我不是你公公,也不是秦砺的爹!”
“他们既认了我当爹,入了我陈家的门,就是我陈家的人!”
“我有儿子!”
“不需要你们假惺惺!”
他可不敢留下!
他若敢留下,往后咋死的都不知道!
陈老头儿放完狠话,屁股着火似的跑了。
木莲喊得越凶,他跑得越快。
秦砺面无表情,木莲抹泪劝他:“官人,你莫要伤心,父母亲缘……只能怪缘浅了!”
他没表情。
落在邻里们眼中就是被伤透了心。
可怜地咧……
都巡检真是,自己再出息又有何用?
摊上这么个爹。
于是就纷纷出言劝他,木莲见他快绷不住了,忙开口岔开话题:
“对不住各位了,本来是要请大家伙儿好好吃一顿的,眼下……”
“徐婆婆,劳烦和曲嬷嬷一起把酒菜给大家伙儿分了。”
秦砺:“我去一趟开封府!”
为何好几日都不抓魏氏,就是为了撒网。
抓了魏氏,也就该收网了。
秦砺匆匆忙忙离开,酒菜也分了出去,秦家一下子就清静了。
王氏有些担心秦砺,这么好个妹夫,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亲爹。
又心疼木莲,摊上这么个糟心的公公真是……
这日子啊,从来就没有什么完美的。
“二嫂,你可不用担心,那陈老头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一个没钱的老头儿回去跟陈二陈三过,能讨到好?
狗咬狗,早早晚晚都得死。
王氏如何能放下心呢。
“那到底是他的亲爹。”
木莲没说什么,有些事儿是解释不过来的。
她招呼王氏吃饭,吃完饭就去画绒花册子。
秦砺此刻在开封府的牢中,直接扔了一截儿血淋淋的手指到魏氏面前:“这是陈二的手指,你要是不说实话,下次我就把陈二和陈三的手掌带来。
你还是不说,那再下次就带他们的脚掌……
你好好想想,你几次不说实话,才会轮到他们的脑袋放在你面前!”
魏氏一见那血淋淋的指头,登时裙底一热,尿水顺着腿根子浸了出来。
她瘫坐在尿里,崩溃大哭:“天爷啊!我都招了!
你还想叫我说啥?
我连你爹的犊鼻裈破了几个洞都说了!”
她又怕又怒,恨不能把秦砺给掐死!
老头子当初非不听她的,非要留下这个孽障!
如今前脚害了她,又惦记上了她的二郎三郎来了!
秦家有多少家财,值得他留下这个祸患!
此刻的魏氏,完全忘了,当年她也贪秦家的房子,要知道汴梁城里的宅院,再次也得值当个好几百贯呢!
“二郎和三郎啥都不晓得!你们也是做了多年兄弟的……你不能这般狠毒,拿他们撒气啊!”
秦砺刀子似的眼神扫过去:“我知道那两个野种是你们这对儿奸夫淫妇背着我娘生的!”
“我只想知晓,我娘到底是咋死的?”
一听这话,魏氏顿时如遭雷击。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完犊子了,这恶鬼啥都知道!
……
陈老头回到飞虹桥那边儿的农家小院儿,两个儿媳妇就面带喜意地出来迎他。
“爹,大哥给了你多少钱?”
“他现在都是七品官儿了,俸银,禄米都翻倍了,您怎么没带点儿粮食回来?
家中都快没米下锅了!”
杨氏摸着自己的肚子道:“爹,我可是怀了老陈家的金孙,饿着谁都不能饿着他啊!
咱们家都多少日子没吃肉了,爹你快把钱拿出来买肉吃是正经。
顶好再买只老母鸡,我怀着孩子要补补,二哥和官人受着伤呢,也该补补。”
陈老头儿被两个儿媳妇叽叽喳喳地叫唤得脑袋疼,他心里的火还没发出来呢,没好气地道:“有个屁的钱!”
“你们年纪轻轻也不出去找活儿干,问我一个老头子要钱,黑了心肝儿的,这日子要过就过,不过就滚蛋!”
齐氏和杨氏头一回被公爹骂,都被陈老头儿给骂蒙了。
又听陈老头冲着她们两房的屋里喊:“老二老三,以后你们就是老大老二!
秦家那头已经断干净了!
我当没生过那个儿子!”
陈二陈三也懵逼了,不是,大哥连升两级,咋就真把亲给断了呢?
爹这是老糊涂了么?
奈何两人腿疼都下不得床,急得只能在床上嚷嚷。
“不是爹,到底咋回事儿啊,大哥升官儿,正是咱们沾光儿的时候,你这亲咋说断就断了呢?”
“就是爹,不是说好的让娘去磕头认错,咱们把这亲圆回来的么!”
“是娘又起幺蛾子啊?”
陈老头大吼一声:“你们还敢提你们娘,要不是为了你们……要不是为了你们,她也不会起卖掉蓉娘的心思!
结果呢,被那畜生给盯上了,叫衙门给她抓走了!
说她卖官眷!
得判斩刑呢!”
陈家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
“娘要被判斩刑?”
陈老头的伤疤再次被撕开,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他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都没人给他盖。
他想喝水,可是叫唤了半夜,都没人搭理他。
陈老头儿悲从心来,再度晕了过去。
秦砺一夜未归。
木莲就没怎么睡好,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只是刚睡着大门口就传来一阵儿喧哗的声音把她吵醒了。
她以为是秦砺回来了,忙跑出去迎。
可看到的却是几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