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涨俸禄这种事自然不能藏着掖着。
木莲命人去给邻里们都送了些糕点,又请邻里们吃酒。
送别了爹娘,眼下也没有旁的事儿了,择日不如撞日,左右是让食肆送来,也不费事儿。
况且邻里们也热情啊,有他们帮忙张罗,就更轻松了!
才吃了秦家的酒,这又要吃秦家的酒。
邻里们高兴地不行,都来帮忙,张嘴就是好话,听得木莲和曲嬷嬷等人笑眼眯眯!
“七品和八品可是隔着两个品阶呢!”
“八品是芝麻官,七品可是很了不得的官了!”
“都巡检都是七品官儿了,可还不忘他们这帮老邻居,可真真儿不错。
不似那等连官儿都不是,只是去衙门里当了个吏的,就趾高气昂眼睛往脑袋顶上长的不知道强多少倍。”
“那是,人家正正经经的官儿,见到我也是喊我一声婶子,偏她,一口一个婆子的喊。”
“真是笑煞个人了,人家正经的娘子还没那般狂,她一个当弟妹嫂子的就不得了,尾巴翘上了天!”
“当娘的也不是一样的么!”
一帮老娘们儿说到这里都不约而同地撇嘴,偏生就让荣氏等人给听见了。
陶氏和周氏挺尴尬的,荣氏和窦氏则气歪了鼻子!
想跟这帮老娘们儿们撕,但杨坊正一个眼刀子过来,两人就不敢吭声了。
只能把这股气憋着。
在心里狂骂笑盈盈招呼邻里们入座的木莲:真是显摆不出来你了,多大的官儿就来演一出‘礼贤下士’!
我呸!
骚狐狸精,勾得状元郎为她出头不说,还勾得老老少少的爷们儿都向着她!
丧门星一进家门,连老陈头都被撵出去了!
谁娶她谁倒八辈子的血霉!
都巡检早晚会后悔!
娶他家梅儿多好,都巡检没这福气!
杨梅儿看着高大英俊,意气风发的秦砺,心里难受得要死。
狐狸精有什么好,要嫁妆没有嫁妆,也不是能踏实过日子的人!
娇滴滴的,她能干什么!
还有一家子被流放的累赘……
秦大哥一定是被她给蒙蔽了!
杨梅儿心中不甘极了!
看木莲的眼神跟点燃的香一样,杵上去就能给人烫一个窟窿。
“哎哟!要我说,夫人就是旺夫!”
“她才嫁给咱们巡检多久,巡检就连升两级成了外城都巡检了!”
“要我说啊,相看媳妇儿啥家底子,啥岳家,啥会不会干活儿都是虚的!
要紧的得看人有没有福气!
娶到一个有福气的,像夫人这般旺夫的,多少前程没有,多少仆役用不起!
多少银钱挣不回来!
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徐婆子挤开眼神不善的杨梅儿,剜了她一眼之后,就大声嚷嚷道。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纷纷笑着附和,把荣氏婆媳祖孙的脸都气绿了。
孙婆子和其他几个妇人掩着唇对她们指指点点,给荣氏几个气得想扭头就走,但却不敢。
就……
怒火从心起,焚烧了自己!
席面很快就送来了,秦砺去招呼男,木莲去招呼女。
孙婆子就问木莲:“夫人啊,都巡检如今升官了,你们是继续在这儿住呢,还是要搬家啊?”
木莲大大方方地道:“得搬家,不过还得等一阵儿!”
“这不沈翰林用一套金梁桥的宅院买断我们木家收留他,我爹耗费人脉和不少宝贝帮他送礼铺路的人情。
宅子给我们了,只不知为何,他命人把宅子里的一应家具物什都搬走了。
花草树木……地皮子也铲走了一层!”
“故而那边儿还很是要收拾一阵儿才能搬过去!”
徐婆子立刻跳脚帮腔;“有啥为何,不就是不乐意给你们,心疼呗!”
人家到底是翰林,准岳父又是计相,她不敢骂脏话,也不敢骂太过分。
但大家伙儿都能明白这里头的意思,这哪里是心疼,明明是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给得心不甘情不愿,还干出铲地皮的事儿来了。
这心胸,也太狭隘了一些。
木莲很满意,心想这个月要给徐嬷嬷发奖金!
“不说这些了,大家快吃!”
木莲亲自给众人斟酒,这些可都是群众基础,凭你当官儿当得多大,群众基础是必须要维护好的!
伟人是有语录留下来的!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
人民群众是历史的缔造者,干部必须虚心向群众学习!
干部是种子,群众是土地,种子离开土地不能生长,干部脱离群众就失去力量!
就是把敌人搞得少少,把朋友搞得多多!
听伟人的,学伟人的,肯定没错!
她这般放下身段,大家伙儿真是受宠若惊!
要知道木氏人家以前就是高门贵女啊!
如今也是官夫人!
还这般谦和,把她们当长辈般敬重,真真儿是个女菩萨!
“大官人啊!我错了啊,求您行行好,就原谅我这回吧!”
众人才坐着吃了几口,就有人来破坏气氛了!
木莲看着魏氏狠狠磕头的样子,心中升腾起一股子厌恶来。
秦砺给诨哥儿使了个眼色,诨哥儿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木莲去搀扶魏氏,但是根本就搀扶不起来。
春香直接上手就将魏氏给扯起来了。
木莲笑着说:“魏小娘来了?赶紧入席吃酒吧!”
“虽然断了亲,公爹也同婆母和离还宗了,但也能当亲戚处着!”
“今日也该请你们来吃席,是我的错,我疏忽了!”
“我年轻办事不牢靠,还求魏小娘原谅则个?”
这话说得漂亮极了。
在场除了几个歪心歪腚的,都觉得木莲就是菩萨心肠,魏氏这种曾经要偷偷卖她的人,她都容得下!
魏氏被搞不会了。
想跪,跪不下,春香的手跟铁钳子似的。
她无助地看向陈老头。
陈老头亦是没想到木莲的态度竟然这般好,这让他肚子里准备好的一箩筐的话都发挥不出来。
全憋着了!
难受!
“咳咳,是亲戚。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大郎的亲爹,血缘斩不断!”
正是如此!
眼下大家伙儿都是这么认为的,别说眼下,就是现代很多人都是这般认为的!
木莲扯了扯秦砺的袖子,笑着说:“公爹说得是,您快请上座!”
秦砺也恭恭敬敬地道:“爹,您请上座,今儿是临时起意宴,就没来得及去请您。
原想着过几日正式宴的时候再请您……”
陈老头儿下意识就觉得不对,木氏和秦砺就不是这般恭顺的人!
他有种想跑的冲动。
但贪婪战胜了理智,他还是抬起下巴壳子,一脸傲然地坐上了主桌,接受大家伙儿的恭维。
哼!
是他生的种,断亲了又如何,难道他还敢不认自己?
他的官还想不想做了!
想到这里,陈老头就不心虚了,反倒踏踏实实地理直气壮起来。
然而,他刚坐下,酒还没沾到嘴唇,就见有一队人进了巷子。
陈老头心里一个咯噔。
不祥的预感顿时由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