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妈，大队上的拖拉机要去镇上，现在在村口呢。”
老二贺之远本来是打算去大队上借牛车的，正好碰到村口有拖拉机。
“之慧，咱们走吧。”叶秀娥喊闺女。
“妈，大姐，我给你们蒸了馒头，还烙了些面饼，你们拿着路上吃。”李晓娟提着一个竹篮子交给贺之慧。
“谢谢弟妹。”贺之慧接过篮子。
随后叶秀娥和贺之慧跟着贺之远出门。
走到村口，果然有拖拉机。
拖拉机的车斗里还坐着几个人。
天还没有大亮，也看不清是谁。
贺之远首先爬上车，“妈，我拉你上来。”
“拉你姐。”叶秀娥拽着车斗上的挡板，翻身爬上去。
在空间里喝灵泉水，让她身体轻盈，浑身是劲儿。
贺之远把大姐拉上车。
叶秀娥上车后，才看到车里坐着的是卢芳和冯玉梅，还有王春生。
“叶大姐，你这身子骨还挺硬朗呢！”
卢芳打招呼。
“还行。”叶秀娥应了一声。
随即，她拉着闺女坐到另一边。
“今儿可是好日子呢，我家春生跟玉梅去镇上领结婚证，等回来，我让春生给你们送喜糖去。
“恭喜。”叶秀娥气笑笑。
随后她扭过头，不想理会卢芳。
可卢芳一点不识趣，她又朝着贺之怀道：“老三，你跟春生年纪差不多吧，这还没对象吧。要不让我家玉梅给你介绍一个啊！知青点还有好几个未婚姑娘呢！”
贺之怀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说话。
却是一点不妨碍卢芳继续显摆，“不过吧，人家那些知青可是文化人，眼光高，怕是看不上你这半吊子泥瓦匠。”
贺之怀的头更低了，就像乌龟一样要把脑袋缩进壳里。
“卢芳妹子这话说得还真不对，知青也有眼瞎的，就喜欢那小学都没毕业的泥腿子呢。我家老二好歹是泥瓦匠，等出师了，工钱还不少呢。”
叶秀娥幽幽道。
虽然老二是个逆子，但那也只有她这个做妈的可以打骂。
外人贬低老二，这就是不把她叶秀娥放在眼里。
“婶子这话什么意思？”冯玉梅脸都气红了。
这是说她眼瞎呢。
“看看，冯知青这是对号入座了。我可没说冯知青眼瞎。”
叶秀娥笑着，“你和春生就是坏瓜配裂枣，绝配呢。”
“妈，你说啥呢？”贺之慧尴尬地拉母亲的袖子。
“哦，不对。应该是苍蝇找屎壳郎，臭味相投。好像也不对。瞧瞧，我这没文化的老婆子尽说错话。冯知青可别跟我这老婆子一般见识啊！”叶秀娥打着哈哈道。
“不会说话，就别说！”卢芳窝火。
“妈，婶子也不是故意的。”冯玉梅面上大度。
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
她实在不明白，重生回来为啥一切都跟上辈子不一样。
还有这叶老太婆，为啥跟她有仇一样。
这时拖拉机师傅发动车子。
“突突突”的声音掩盖了说话声。
“谁稀罕跟你说。”叶秀娥转头，再不理会卢芳。
这冯玉梅上一世就怀着别人的种嫁给老大。
这一世就该王春生帮人养孩子，让卢芳这个婆婆受气了。
贺之怀仍然低着头，不过那翘起的唇角，明显是心情愉悦。
老妈这是帮他说话呢。
拖拉机一路往镇上开，中途又上来几个去镇上的村民。
卢芳又跟人显摆他的儿子和知青领证。
村民羡慕的眼神，恭喜的话，让卢芳人都要飘起来。
冯玉梅却是恨不得把卢芳的嘴给缝上。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隐忍。
她还得指着卢芳这个婆婆和大队长的关系，让她当上小学老师。
叶秀娥就像看戏一样看卢芳表演。
这卢老太婆这会儿有多得意，以后被冯玉梅虐的时候，就会有多后悔。
不多久，拖拉机在镇上停下。
贺之怀最先跳下车，然后他在下面接着大姐。
这次叶秀娥也是自己爬下车的。
贺之怀从兜里掏出三毛钱，然后交给司机师傅。
坐车到镇上，一个人收一毛钱。
“妈，你跟大姐在路上小心点，我去工地了。”贺之怀将提着的篮子交给老妈。
叶秀娥却是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馒头，一个拿给大闺女，“我和你大姐一人一个馒头就够了，这篮子你拿着，跟工友们分着吃。”
看在老二给了车钱的份上，她就把吃的留给老二。
“妈，这是大嫂给你们在路上吃的，我不要。”贺之怀拒绝。
“给你你就拿着，火车上有吃的，这馒头冷了也不好吃。”叶秀娥瞪眼，“快去吧，跟工友打好关系，别整天臭着个脸。”
“好吧。”贺之怀便提着篮子快步走了。
叶秀娥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着老二远去的背影。
其实老二本质不坏，现在他也没有摔断腿，或许只要不遇到那个女人，老二还能救一救。
“妈，汽车来了。”贺之慧喊了一声。
公共汽车是去县城的，然后再从县城转车坐到市里，才能坐上火车。
叶秀娥三两口啃了馒头，又从包袱里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
然后她把水壶递给闺女：“不急，先喝口水。”
贺之慧摆手，“妈，我不渴。”
“那就待会儿上车再喝。”叶秀娥一手拿着水壶，一手牵住闺女的手，“跟着我，别挤散了。”
等汽车停下后，叶秀娥拉着闺女上车。
然后两人往车子后面挤。
最后面刚好有两个座位，母女俩坐下。
“喝吧，吃了馒头别噎着。”叶秀娥把水壶递给闺女。
贺之慧这才接过水壶，喝了一口，“这水真好喝。”
“多喝点，天气热。”叶秀娥摸摸闺女的头。
贺之慧眼圈一红，好像母亲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地摸她的头。
“妈，谢谢你。”
“瞧你，让你多喝点水，还说谢。我是你妈，即使你嫁人了，妈也心疼你。”叶秀娥看着大闺女。
上一世，她亏欠大闺女太多了。
这一世，她要把闺女缺失的母爱都给她。
只是，大女婿要是还是跟上一世一样，牺牲了，闺女能挺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