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只是这会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和精力,而且她早就已经决定好了,要把这个女鬼送给陆二老爷当小惊喜。
这女鬼很明显,和陆二老爷感情纠葛还没有完全理清楚,有些事情嘛,自然是需要当事人和当事鬼共同解决才可以。
她在梦境中的时候有看到女鬼的手相,女鬼的感情线还清晰着呢,这也就说明,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完全断掉。
夜深人静,栈厢房内烛火摇曳,四人围坐桌前,叶子牌的脆响不时地打破夜的寂静。
“王炸!”言初指尖一弹,两张竹牌清脆地又落在桌面上。
“怎么又输了啊。”周蘅哀嚎地趴倒在桌上,宁世煊则是幽怨地望向沈颐安,
“王爷,你该不会故意放水了吧?”
沈颐安面不改色地整理衣袖,“是初儿牌技精湛。”余光却扫过少女得意的笑颜,放水这种事情,自然要做得滴水不漏。
“愿赌服输~”言初莹白的手指在众人面前摊开,“赶紧给银子,快点。”
角落里女鬼很是羡慕地望着这温馨的一幕,她腐烂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的宁哥哥现在又在何处呢?
言初忽然收起笑意,望向窗外的月色,“时辰差不多了。”
说完朝着女鬼招了招手,“你过来。”
女鬼乖顺地飘到跟前,言初取出一道朱砂符纸,指尖在拇指上轻轻一点,贴上女鬼额头的瞬间,便化作了青烟消失在夜色之中。
“去吧。”小手一挥,女鬼便消失不见了。
宁世煊急忙跑到言初身前,“言大师,我二叔他不会有事吧?”
言初没有回答,转而取出一面铜镜,又将另一道符纸贴上镜面,镜中顿时泛起了涟漪般的金光。
“这是……?”周蘅瞪大眼睛。
“双生符。”言初轻点镜面,画面渐渐地清晰起来,赫然是陆二老爷的厢房,“一符附魂,一符映形。”
周蘅兴奋地凑近,“那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眼吗?言大师,这符……”
“要买?”言初挑眉。
周蘅急忙点头,“多少银子都行。”
言初默默扶额,这种专门用来追踪鬼魂的符箓,正常人谁会买?果然是个钱多任性的主。
言初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噤声,铜镜中的画面已经出现了变化。
宁二老爷独坐床头,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愁绪,他忽然起身,从包袱最底层取出一卷泛黄的画轴。
画卷徐徐展开,露出了一对璧人,少女巧笑嫣然依在青年的肩头上明媚地笑着,好像能够穿透岁月一般。
“雨荷……”宁二老爷的指尖轻抚画中人的笑脸,眼中泛起了一丝湿意,“雨荷,早些去投胎吧。”
女鬼本来是要直接出现宁二老爷身前的,听到这句话怔了一下,画卷上的容颜虽然与她现在有些腐烂的面貌大相径庭,但是她却莫名地觉得很是熟悉,那种熟悉感,让她的灵魂都有些飘忽。
女鬼歪着脑袋坐在宁二老爷身旁,有些小心地询问道,
“雨荷……,你是在唤我吗?”
她阴冷的气息拂过宁二老爷的耳畔。
宁二老爷,“……?!”
宁二老爷浑身巨震,僵硬着脖子缓缓转头,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
吓得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后背砰地撞上了桌子,连画轴也一不小心跌落在地。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啊啊啊!!这里为什么会有女鬼?宁二老爷整个人都快傻了。
女鬼缓缓俯身,将掉落在地上的画轴拾了起来,她僵硬地展开画卷,眼眶直勾勾地盯着画中笑眼如花的少女。
宁二老爷恐惧了一会会儿,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似乎松了下来,有些颤抖地试探性喊了一句,“雨荷,你是雨荷吗?”
女鬼猛地顿住脚步,好熟悉的名字,她感觉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她的脑仁中炸开了,有些踉跄地扶住了桌角。
“宁郎?”嘶哑的声音从她喉间挤出,却带着几分不确定。
她分明记得大师说要带她来找宁哥哥的,可眼前这人的气息……分明就不是宁哥哥的气息。
女鬼那声嘶哑的‘宁郎’甫一出口,宁二老爷眼眶瞬间就变得通红。
“雨荷,你是雨荷。”宁二老爷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踉跄着向前两步,
“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宁二老爷小心翼翼地拨开女鬼脸上散落的枯发,这张脸和他记忆中的不太相似,可却依旧能够辨出当年的轮廓,眉梢的那颗朱砂痣还在,可是如今却被蛆虫蛀出了几个孔洞……
那双含情的杏眼宁二老爷记得很清楚,他永远都会记得少女在灯会上一回眸时的明眸善睐。
“是我,我是宁靖北,你的宁哥哥,你的宁郎啊……”
宁靖北颤抖着将画卷举到女鬼的面前,“你看,这是我们当年特意找了画师给画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女鬼听着这话更加的茫然了,这个说着是他宁郎的男人,她分明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他身上的气息也根本就不是宁郎的。
女鬼的视线在画卷和宁靖北身上来回扫视,脑袋就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着她似的,很疼很疼……
“滚开!”女鬼突然厉声尖叫,衣袖也猛地一挥,宁靖北被掀得连退数步,后背被重重地撞上了屏风。
“雨荷,你这是怎么了?”
宁靖北眼神错愕地看着女鬼,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忽地,他想起了一个人,“大师,我现在就让他们去找大师,大师说过,他可以让你早点去投胎的。”
宁靖北踉跄着扑向房门。
此时,一直在铜镜中观察着这边动静的几人,也已经意识到了宁靖北所找的这个大师绝对有问题。
言初没有多说话,丢下铜镜当场给三人表演了一个瞬移,只看到一道残影冲向门口,在几人惊骇的目光中,少女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沈颐安,“……”
宁世煊,“……”
周蘅,“……?”
气氛莫名地变得诡异起来。
宁世煊感慨地拍了拍沈颐安的肩膀,言大师连这种本事都会,他忽然就觉得,周蘅那小子说得真对,言小姐可不就是小仙女吗?这种人物就该高高供在神坛上让人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