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战战兢兢地起身缩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出,余光却不住地打量着这对璧人。
“生意可还顺当?”沈颐安垂眸问道。
“托你的福。”言初眼波流转,忽然凑近他耳畔低语,“就是这几位太实诚,非要买上千张符呢。”
沈颐安一听立马大笑起来。
两人的交谈透着熟稔的亲昵。
须臾,言初眸光一转,正色望向那几位求了符的商贾,
“诸位日后若是遇到邪祟作乱,可来寻我,这护身符须得贴身携带,朱砂若是褪色,便是挡了灾邪,届时万不可掉以轻心。”
言初说得恳切,至于听者信与不信全在个人造化。
“多谢言小姐指点。”
“谢言小姐。”
……
此起彼伏的道谢声中言初忽然抬手为沈颐安拂去肩膀掉落下来的树叶,惊得旁观的几位商贾暗自砸舌,这十七王爷与言小姐之间果然不止旧相识这般简单。
沈颐安冷冽的目光掠过众人,“还有事?”
“没有没有。”
“没有。”
“……”
沈颐安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几位富商何等聪明,当即作揖退下。
“王爷,小人铺子还有要事,便先退下了。”
“去吧,南风,送一下几位。”
几人脚步一顿,在商海沉浮多年的嗅觉让他们脊背发凉,让王爷的亲随相送,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风领着他们离开府邸百米,“王爷赐话,”南方突然驻足惊得最前头的掌柜险些撞上,“王爷有四个字送与诸位:谨言慎行。”
“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扰了言观主清静……”
剩下的话南风没有说完,但在场的各位都是聪明人。
“无论各位是哪位的好友,还是哪位大人派来捧场的,都请记着谨言慎行,该装聋作哑的时刻便少说话。”
南风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留下原地几人面面相觑,王爷与言观主的关系,他们绝不能汇报上去。
只是这件事还真是难办得很,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但如今这种情况下,还是得以王爷为先,毕竟若是王爷想动手,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一行人还没走多远,恰巧遇见言胜武独自回府,怀中还抱着一大摞香烛,身后竟无一个仆从跟随。
这些本应是商铺派人送来的香烛,因着李婉晴的坚持,非要他亲自跑这一趟,李婉晴美名其曰:让他亲手将香烛抱回来,也算是为了祖师爷尽一份心抵消他今晨的罪过。
言胜武,“……”他敢反驳吗?不敢!根本就不敢反驳。
那几位员外瞧见丞相都是这副模样,再联想到方才的言初,顿时恍然大悟,几人连忙上前见礼,其中一位捋着胡须笑道,
“丞相大人真是好福气,令爱不仅生得貌美如花,更是聪慧过人,您这福气还在后头呢。”
“正是正是,言小姐这般品貌当真是丞相的福分。”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言胜武闻言却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些人话里有话,莫不是在嘲讽他女儿?……想到女儿这些日子在外的名声,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狐疑地打量着众人,
“诸位此话何意?”
几位员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是了,丞相定然还不知道王爷与小姐的事。
不过既然王爷特意嘱咐过他们自然不敢多嘴,于是众人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眼中的艳羡之情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待到那几位员外走远,言胜武紧了紧怀中的香烛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近来遇到的人一个个都神神叨叨的?哼,就他一个正常人。
言胜武摇着头叹了口气,迈步往府中走去,丝毫不知方才那几位员外羡慕的泪水都快把遗精打湿了。
“有这王爷照佛着言小姐,这言府往后怕是要更上一层楼啊。”
“可不是吗,言相现在本就位极人臣,如今女儿又得王爷轻眼,以后封个侯爷也不是不可能啊,真是……”
话到嘴边,硬生生地改成了,“真是令人艳羡啊。”
几人相视苦笑,不约而同想起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若是自家女儿,也能被王爷多看一眼……唉,今日又是羡慕别人家女儿的一天。
而此时言胜武刚踏进府门,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狐疑地回头望了望空荡荡的街巷……
言初又静坐了片刻,李婉晴忽然想起什么,瞥了一眼沈颐安,又凑近言初,压低声音问道,
“初儿,我刚才想起来,你是不是忘了给那几位员外打折了?”
言初淡淡说道,“没忘,我这是为他们着想,他们一行不止三人,若单是给刚才那几位打折,其他人心中难免不痛快,索性都不打折了,反倒省事。”
李婉晴,“……”看透不说破,她家初儿还真是个会赚钱的小天才。
李婉晴望着空荡荡的远方,心中不免惋惜,刚才那几位看着就是肥羊,早知就该帮着多宰几刀才是,偏生初儿太过实诚,连张符纸都不肯多卖。
言初似乎看出了李婉晴的心思,轻抿一口茶道,“放宽心,今日必有大主顾上门。”
李婉晴眼睛一亮,“当真?”转念一想初儿从无虚言,顿时眉开眼笑。
正说着,李婉晴忽然瞧见一辆华贵的马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了言府侧门前,待看清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她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周蘅吗?初儿,难不成你还能再薅他一次?”
言初唇角微扬,“周蘅大劫已过,至于那些小灾小难嘛……这可就说不准了。”
在一旁的沈颐安莫名地打了个寒战,总觉得言初这笑容里很有深意。
周蘅快步走了过来,先是规规矩矩地向着沈颐安行了礼,转头就对言初喊道,
“言大师,我将我表哥带过来了。”
沈颐安眉头一皱,“你带他来的?”
“是啊。”周蘅擦了擦额角的汗,“表哥这次回京要住些,今晨特意派人传话让我去接的他。”
沈颐安神色愈发冷峻,“他遇上麻烦了?”按照宁世煊的性子,怎会主动让人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