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冷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堂前长明灯忽明忽暗。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清晰而有节奏。
宓溪睁开眼,望向大门。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几度。
“宓溪......”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奇异的回音。
她的心猛地一颤,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
这声音......像极了爷爷。不仅是音色,就连说话时特有的语调都一模一样。
恍惚间,她已经站起身走向门口。脑海中浮现出爷爷慈祥的面容,那些温暖的回忆一幕幕闪过。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体内那一缕灵气突然涌上脑海,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她猛地收回手,踉跄着后退几步,冷汗顺着脊背流下。
“宓溪......”那声音依旧在响,但此刻听来,哪里有像爷爷半分?
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幻术!那人正施展障眼法控制她!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民间有言,夜半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万万不可应声。那是勾魂的幽术,一旦应了,轻则重病,重则丧命。
见她不为所动,那声音渐渐消失了。寂静重新笼罩着整个空间。
宓溪正要松一口气,隔壁棺材铺却传来开门声。
是七叔在这个点例行洗漱。他每晚都要把洗脚水泼在门口,说是驱邪。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二十多年。
“咦?你是谁?深更半夜在殡葬用品店前......”七叔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你到底是谁!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宓溪忍不住靠近门边,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爷爷生前说过,做死人生意的门上不能装猫眼,也不要随意窥视门外。
由于你目睹了,不一定是人。
但七叔的惨叫声实在太过凄厉,她还是忍不住从门缝往外偷看。
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一盏路灯在风中摇曳。七叔的惨叫声仍在回荡,却听不出具体方位。
她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看到一个黑影从视野边缘闪过。那身影诡异地扭曲着,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往后走。
宓溪赶紧后退,靠在墙上,心跳如擂鼓。
七叔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整条街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对方是在试探她的底线,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墙上的挂钟依旧在滴答作响,指向十一点半。
距离子时还有半个小时。
宓溪还是不放心七叔,她开门站在门口。
“嘻嘻嘻...”
尖锐的笑声突然在耳边响起,像是指甲在玻璃上划过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宓溪浑身一僵,后颈的寒毛倒竖。
她缓缓转头,一张惨白的鬼脸正对着她咧嘴而笑。那张脸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痕,皮肉外翻,眼眶深陷得只剩下两个漆黑的洞。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宓溪强忍着反胃的感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啪!”
一盆水从天而降,正中那张鬼脸。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那张鬼脸被泼到的地方冒出阵阵黑烟,刺鼻的焦糊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宓溪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七叔正端着个洗脚盆,脸上写满了得意。他穿着一件褪色的灰布长衫,脚上蹬着一双老式布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民国年间穿越过来的。
“看到没?这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七叔兴奋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按着录像键,“洗脚水最克制这些邪祟了!得录下来,让那些不信的人好好看看。”
宓溪:“......”
那鬼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身钻入了街角的阴影中。宓溪目光一凝,看到了那道命数线。
钟鸣:100点,绰号血手,擅长驭鬼役魔、绘制灵箓。恶事做尽,丧尽天良。
阴影中传来一声怒吼:“该死的老头,竟敢毁我养的厉鬼!”声音中充满了怨毒和杀意。
血手钟鸣掐诀念咒,一张灵箓凭空出现,瞬间燃烧起来。灵箓燃烧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
宓溪心中一紧,看着那张灵箓散发出的诡异光芒:“七叔,快躲!”
七叔吓得撒腿就跑,一溜烟钻进了屋里。可他关门的动作慢了一拍,一阵骇人的气息扑面袭来。七叔抬手阻挡,那只手臂瞬间干瘪下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血肉,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
宓溪看着七叔头顶迅速下降的命数线,连忙点了两下。七叔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重新回到皮肤上。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胳膊,又看向宓溪,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快关门!”宓溪大喊,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七叔回过神来,赶紧关上了房门。门板发出“砰”的一声响,震得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宓溪转身面向阴影处,冷声道:“血手钟鸣,出来受死!”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暗处的血手心中一惊,身形微微一滞。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他的真名?他向来行事隐秘,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宓溪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对着他的命数线连点。她发现自己现在每点一下能造成12点伤害,比之前强了不少。随着她的动作,血手只觉得体内天罡之气不断流失,脸色瞬间惨白。
他咬牙掏出几张灵箓,迅速结成一个符阵。灵箓上的墨迹仿佛活了过来,在空中游动,最后形成一个玄奥的图案。灵箓燃烧,金光大作,照亮了整条街道。
宓溪还在继续点击他的命数线,已经降到了十点。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巨力压来,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
宓溪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冰冷的地面贴着她的脸颊,粗糙的触感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血手也瘫软在地,剧烈咳嗽起来,手心全是鲜血。他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惊恐地看着宓溪:“你...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