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谢晏川当真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他或许也会友人遍布天下,或许也会有几个知己。

    但他成了皇上之后,一切都变了,他清楚的看到了那些人的讨好,心中不自觉生出的忧惧。

    伴君如伴虎,好处和危险总是相伴而来的。

    唯独,裴云舒不同。

    “其实,臣妾不是个乖巧的性子,臣妾也知道,我从前便最会仗势欺人,若我不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若我没有一个大宸皇帝来当我的西席先生,我大抵早就被人算计死了。”

    裴云舒倚在谢晏川怀中,有些感叹的说了一句。

    “有吗?我怎么觉得,朕的姩姩,一向乖巧。”

    裴云舒伸出一只手,放在窗前,日头落下,裴云舒白皙的指尖近乎透明“您,不是我仗的势吗?”

    “在陛下面前,当然要乖一些了。”

    谢晏川的表情该如何形容呢?大抵是带着些一言难尽的。

    在他面前,已是乖巧了?谢晏川这样说,只是想着哄人开心几分,可裴云舒,却是说的理直气壮。

    “贵妃说的是。”

    “从前,你只是朕不为人知的学生,朕都纵了你,如今你是大宸的贵妃,有何不可?”

    “那陛下,臣妾刚才便仗势欺人了,您不会怪我的,对吗?”

    “对。”

    谢晏川轻飘飘的开了口,裴云舒便转移了话题,转而开始说起国公府的事,以及家中将要出生的小侄儿。

    “陛下,臣妾侄儿出生的时候,臣妾能归家去看看吗?这还是家中第一个小辈呢。”

    “可以,皇宫离着国公府又不远。”

    “皇宫的门也没有那么高大,让人进出不得。”

    皇宫已经将谢晏川困住了,裴云舒总是能得半分自由的吧。

    只要,他还能拽得住她。

    谢晏川的手指在裴云舒的腰带上不经意的划过。

    直到回宫之后,谢晏川和裴云舒分开,暗卫才来回禀了谢晏川。

    谢长衍和裴云舒所言,分毫不差的记录在册。

    谢晏川静静看着,周围的人也不敢出声,直到谢晏川伸手,将那一张纸靠近烛火,倏然燃起了火,谢晏川松手,那一张纸便被火舌舔舐成了灰烬。

    “太子长大了,聪明了,却也越发糊涂了。”

    谢晏川这话古怪,旁人却也不会去说。

    “既然太子这些时日忧思多梦,让太医去给太子看看吧,开些汤药,许是病了呢。”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办。”

    太医院院正带着两个太医往东宫来的时候,谢长衍还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太医院院正开口“陛下听闻殿下近日忧思多梦,特让微臣前来为殿下诊疗。”

    忧思多梦?

    谢长衍几乎是立刻想起了今日之事,是他和裴云舒说得话,他父皇的人也在那里,是暗卫。

    就是不知,这暗卫,到底是盯着他的,还是盯着裴云舒的。

    “孤,的确忧思多梦,给孤抓一副安神药吧。”

    谢长衍看着院正,到底还是说出了那几个字,认下了他的“病”。

    谢晏川在早朝的时候,下了旨意,让谢长衍巡视北境。

    谢长衍领旨谢恩,他若执意不走,只会惹得陛下更不快。

    哪怕是他的父皇,不,当今陛下甚至连他的父皇都不是,只是叔叔。

    一个年富力强,手掌大权的皇帝,便是亲儿子,也不会被允许染指自己的女人。

    就如同那不会被轻易染指的皇权一般。

    身为太子,成年的皇子,甚至是唯一一位皇子,谢长衍的地位不可谓不重要,这样代天出巡的事情,本该引起大臣的各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