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见着裴云舒被谢思风安然送回来,看时辰,还没有到午时呢。

    江氏满意的笑了笑。

    “景阳郡主今日也留在府上用午膳吧,今日运河上送了河虾过来,很是不错,味道应该十分鲜美。”

    谢思风自是点头应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郡主想吃什么,和厨房说一声,让厨房给你做。”

    江氏笑眯眯的应了,谢思风也是会哄着长辈开心的,否则,也不会这般行事,还这般受宠了。

    谢思风去了裴云舒的院子。

    “无论来上多少次,我一进你的院子,就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这个院子的主人,一定是被人百般珍视的人。”谢思风看着这个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有吗?”裴云舒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颇有些好奇的去看,这个她已经看习惯的院子。

    “你这院子虽也大,可和园子总是不能比的吧,可在这么小的地方,却弄得像是一副山水画一般。”

    谢思风坐在亭子里,“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各有其意趣,能有这样的结果,必然是费了很大的心思。”

    谢思风看着裴云舒,“所以我才说,你是被好好珍视的那个人。”

    裴云舒却看着院子,开始发呆,许久之后,裴云舒才看着谢思风。

    “我幼时的时候,我的院子里不是这样的,你不记得了?”

    “嗯?”

    谢思风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裴云舒走过去,坐在秋千上,轻轻一晃。

    “因为我这个院子,是谢晏川给我重修的。”

    她看习惯了,除了觉得喜欢之外,从未想过这些。

    倒是谢思风,听到裴云舒这么说,神色古怪了一瞬,转而就恢复了正常,过去晃了晃裴云舒的秋千。

    “我感觉,你现在真的是在给我惊吓啊。”

    谢思风哀叹一声“到时候,我们见面的话,我是不是真的要叫你一声娘娘啊?”

    “可不是,大侄女。”

    裴云舒掩着嘴,弯着眉眼笑着看谢思风,她们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笑成一团。

    谢思风用了午膳,吃了下午茶之后,才悠悠的回了家。

    裴云舒正打算去歇一会儿,见着月韵捧着什么东西进了院子,看上去,神色有些迟疑。

    “月韵,过来。”

    小姑娘小跑着过来,看着裴云舒,神色紧张惶恐。

    “这是什么?”裴云舒看着月韵手中的盒子。

    “是,是月姨娘给的,月姨娘硬要塞给奴婢。”

    裴云舒问过,裴临风毫不犹豫的倒戈向了他大哥,显然,是对自己那个愚蠢的哥哥没办法了。

    看来这一次,是打算选择她,而非江流烟了。

    裴临风聪明,裴子慕正在着手让他科举,不出意外,裴临风踏入官场之后,会因为国公府的需要一路高升。

    “月韵,我要进宫了,如今我再最后问你一句,你要同我进宫吗?”

    裴云舒看着她“你有家人,若是入宫,对你来说,也的确不公平,但裴临风。”

    裴云舒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像是没办法似的叹了一句,“若是你实在喜欢,有我在,让你嫁给他当个姨娘总是可以的。”

    月韵摇摇头,“小姐,我,我要和小姐进宫的。”

    “可以慢慢想,不必现在回我,免得将来后悔。”

    裴云舒说完,被月华扶着回去歇着了。

    “小姐怎么又松口了?”

    “松口?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我管束的越严,她说不好更要为爱奔赴,现在松一些,也好让她好好想一想。”

    裴临风那样的人,就和谢长衍一样,他们最爱自己。

    裴云舒躺下的时候,突然睁开眼“月华,你教给绣个盖头吧。”

    “盖头?”

    可姑娘不需要那个啊,但月华只是点头“好的,小姐快歇着吧。”

    谢晏川几日没见着人,又微服私访了国公府,但这一次,并未刻意隐瞒,那些能在宫中安插眼线的,该知晓的,都会知晓。

    裴云舒坐在池子边钓鱼,可她院子里这个池塘里面,每一条鱼都吃的滚圆,她坐了半日,硬是没有一条鱼上钩。

    “怎么在这里钓鱼?你这性子,竟也是会钓鱼的?”

    谢晏川走过去,眼前人却没有动静,弯下腰去取培裴云舒扣在脸上的书册,可书册一取走,裴云舒却正睁着眼睛在看他,半分不曾躲闪,然后看着谢晏川笑了。

    “先生。”

    她早就醒了,却偏偏要等谢晏川弯腰来看她。

    谢晏川弯着腰,居高临下的和裴云舒对视,裴云舒正想要露个笑讨饶,谢晏川却突然低头吻了下来。

    见到裴云舒对他笑的时候,他就很想要这样做。

    “要我爹看到,爹肯定要生气的。”裴云舒细细的喘着气,谢晏川略有些不舍的在她唇上蹭了一下。

    “姩姩该庆幸,至少这里还是国公府。”

    “怎么想着钓鱼了?还这般不专心。”谢晏川起身,平复了一下自某处传来的热度。

    如今还是春日,风里带着几分寒意,倒是让人静心。

    “我娘不是不许我出门吗?在家里,大家都放心,看我坐不住,便让我钓鱼,说是可以磨炼心性。”

    说着,裴云舒扔了鱼竿“这池塘里面的鱼,都能直接拿着炖着吃了,怎么可能钓得上来。”

    谢晏川看着池塘里游动的锦鲤,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裴云舒就缠上来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先生今日怎么来陪我了?”

    “来看看你,朕来寻你,还需理由吗?”

    普天之下,谁人敢和皇帝要个缘由?

    “景阳郡主身边有个侍卫,姩姩可认得?”

    谢晏川问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裴云舒看,裴云舒点头,干脆开口“认得啊,谢思风现在的相好,听闻是自荐枕席。”

    谢晏川眉角一跳“你们两人,当真是,这话哪里是姑娘能说的?”

    “她只同我说,我只同您说,又不会让外人听了去,先生知道的,我从不瞒着您。”

    谢晏川眉眼一松,带着些愉悦。

    “那个人怎么了?”

    “他要求娶景阳郡主。”

    “就凭他?简直放肆。”裴云舒一脸不愉。

    “坐好,听朕同你慢慢说,这般沉不住气,也不怕到时候被人有心利用。”

    谢晏川那一日离去的时候,裴云舒还有些恍惚,谢思风前两日还信誓旦旦要让人滚蛋,现在就要嫁人了?而且还是和亲?

    “郡主不会愿意的。”

    “他既主动找上诚亲王,想来是有自己的能耐。”谢晏川不着急,他今日来,其实也是有意让谢思风知晓此事。

    能和他家姩姩当密友,他那个侄女,从不是个好惹的。

    等送走谢晏川,裴云舒才回过神看自己手中的东西。

    是一块黑色的玄铁令牌,只有她掌心大小,触之冰凉透骨。

    “还不曾进宫呢,怎么就这般被困住了?拿着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晏川将东西递给裴云舒的时候,说的随意。

    裴云舒拿着令牌看了看,裴子慕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裴云舒手中的令牌,神色肃穆。

    “大哥,这是何物?你认得吗?”

    裴子慕看着自己的妹妹,略想了想。

    “这是,帝王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