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命我暗中查访。”他最终开口,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时还未查到宁家头上,皇后就坐不住了。”
苏蕴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所以那日凤仪宫...”
“嗯。”周重云眸中寒光乍现,“她试探你,就是想看看你知道多少。”
雨声渐密,苏蕴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周重云立刻收紧手臂,炙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驱散了她骨子里的寒意。
“那孩子...”她轻声问,“可有线索?”
周重云突然托起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擦过她微颤的唇瓣:“蕴儿,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苏蕴望进那双幽深的眼睛,忽然明白他这个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男人,是在用他的方式护她周全。
“重云。”她突然捧住他的脸,鼻尖相抵,“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需要你挡在身后的娇花。”
周重云呼吸一滞。
烛光下,她眼尾的泪痣格外动人,眸光却坚定如磐石。
他忽然想起那个寒冷的冰窖里,她也是这样看着他,说她已经来了...她早已与他并肩而立。
“傻子...”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叹,俯身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又凶又急,像是要把所有未尽的言语都倾注其中。
苏蕴轻哼一声,乖顺地启唇回应,指尖陷入他结实的臂膀。
分开时,两人气息都不稳。周重云抵着她额头,声音沙哑:“等这事了结,老子带你去北疆看雪。”
苏蕴轻笑,指尖描摹他眉骨的疤痕:“好。”
窗外雨声渐歇,隐约传来几声鸡鸣。
周重云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床榻。
“睡吧。”他扯过锦被将她裹紧,自己却坐在床沿,“我守着你。”
苏蕴从被窝里伸出手,拽住他衣角:“你也歇会儿。”
周重云望着小妻子执拗的眼神,终是妥协地脱去外袍躺下。
他将人搂进怀里,下巴蹭着她发顶:“闭眼。”
苏蕴贴着他胸膛,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渐渐沉入梦乡。
朦胧间,似乎听见他在耳边低语:“有我在,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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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蕴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时窗外日头已近正午。
窗外雨声浙沥,竟又是个阴雨天。
她下意识往身侧蹭了蹭,却扑了个空。
伸手往身旁一探,被褥冰凉,显然周重云早已起身。
她猛地坐起身,青丝如瀑垂落腰间:“燕儿!”
“夫人醒了?”燕儿急匆匆推门进来,“将军卯时就起了,这会儿在演武场......”
“备伞。”她吩咐道,“我去寻将军。”
雨幕中的校场空荡荡的。
唯有兵器架上的长枪泛着寒光。
苏蕴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转过回廊,忽听得前方传来争执声。
演武场中央。
周重云单臂撑着油纸伞,玄色战袍被雨水打湿成深褐色,眉骨上的疤痕在阴沉天色下格外狰狞。
他沉默得像尊石像,唯有伞沿滴水汇成连绵的银线。
周重云面前站着副将赵虎和十几个亲兵,气氛剑拔弩张。
苏蕴脚步一顿,隐在月洞门后。
“王猛你他娘的良心被狗吃了?”赵虎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揪住王猛的衣领,“当年北狄人夜袭,是谁为救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挨的这一刀?”
他手指向周重云眉骨的疤痕,“要不是将军福大命大这只眼睛就瞎了!”
“虎哥,不是兄弟不讲情义。”王猛声音发虚,“可如今将军兵权交了,咱们总得......”
“总得什么?”周重云突然开口。
王猛挣开桎梏,眼神闪烁:“如今将军您兵权被收,我们总要谋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