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的晨光透过窗纱,在锦被上洒下细碎金斑。
宁舒蕴在浑身酸痛中醒来,睫毛轻颤间,发现自己正被一双粗粝的大手摆弄着。
周重云半跪在榻前,正将藕荷色肚兜的系带往她颈后绕。
他指节分明的手背青筋微凸,动作却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醒了?”带着薄茧的拇指蹭过她锁骨,男人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帮你穿衣裳呢。”
宁舒蕴猛然惊觉窗外已天光大亮,急得去推他胸膛:“都什么时辰了!”
话音未落,腿根一软。
昨夜被反复折腾的记忆潮水般涌来,耳尖顿时烧得通红。
这厮从三更折腾到五更,变着花样痴缠,活像要将未来几日的情事都预支干净。
周重云趁机将人捞回怀里,犬齿叼住她后颈软肉磨了磨:“急什么...”
玄色中衣大敞着露出蜜色胸肌,晨起的反应隔着衣料抵在她腰窝,“已时才到...”
“你答应过舅舅的!”宁舒蕴挣不开铁箍似的手臂,索性瘫软在他怀中,“失信于未来岳家......”
尾音故意拖得绵长,指尖在他心口画圈,“周将军日后可怎么求亲呀?”
周重云喉结滚动,正欲再俯身。
忽听外间更漏声响——辰时三刻。
“该死!”他猛地撑起身子,肌肉绷紧,“怎么这个时辰了?”
苏蕴趁机从他身下溜出,赤足踩在织金地毯上,却被身后人一把捞回。
周重云单膝跪在床沿为她披衣,动作难得轻柔,偏又忍不住在系带时偷香。
“别闹了...”苏蕴拍开他作乱的手,却见窗外日影又斜了几分,顿时慌了神,“快些!舅舅们最重守时,若迟了......”
周重云突然将她打横抱起,三两步走到妆台前:“急什么?老子答应的事,何时失信过?”
话虽如此,他手上动作却明显加快,粗粝指腹沾了香膏,小心翼翼抹在她颈间红痕。
铜镜映出两人身影——他高大健硕如松,她纤细柔美似柳。
周重云黑着脸给她系斗篷时,指尖在系带处流连不去:“我今日就去求圣上赐婚,省得这般送来送去。”
“胡闹。”苏蕴拍开他不安分的手,“年节下各部都封印了,谁理你这荒唐事?”
见他还要争辩,索性踮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年后再说。”
这招果然奏效。
周重云眸色一暗,扣住她后脑就要加深这个吻,却被苏蕴灵巧地躲开。
“巳时初。”她竖起一根纤指点在他唇上,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可是将军亲口承诺的,若迟了…失信于人的可是你。”
周重云一把攥住她作乱的手,咬牙切齿道:“小没良心的。”
却当真不敢再闹,老老实实替她整好衣襟。
只是系到腰间时突然埋头狠嗅一口,哑声道:“沾了我的味儿。”
这混账!
宁舒蕴刚要嗔怪,忽被腾空抱起,周重云三两步跨出门槛。
马车驶出将军府角门时,雪又下了起来。
周重云一身玄色轻甲端坐车辕,猩红披风垂落,衬得肩背愈发宽阔。
苏蕴透过车帘看他挺直的背影,想起方才他赖在车厢不肯出去的委屈样,唇角不自觉上扬。
雪后长街行人稀少,马车很快抵达苏府。
苏府门前站满了人。
苏老爷子挂着鸠杖立在最前头,身后三位舅舅按剑而立,连平日最稳重的大舅母都提着裙摆张望。
“外公!”苏蕴眼眶一热,险些跌下马车。
周重云眼疾手快地托住她手肘,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捏了捏。
苏蕴会意,借着整理斗篷的动作抽回手,规规矩矩向他福了一礼:“多谢将军护送。”
“苏小姐气。”周重云拱手还礼,端的是君子之风。
只是那双眼始终黏在她身上,灼热得几乎要在狐裘上烧出个洞来。
苏老爷子将外孙女上下打量个遍,见她气色比离家时还好,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转头对周重云道:“有劳将军照拂。”
周重云难得端正行礼:“苏小姐协助查案,下官理应护送。”那副恭谨模样,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嚣张气焰。”
周重云语气恭敬,眼神却不住往苏蕴那边飘。
见她被女眷们团团围住,连片衣角都瞧不见了,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苏文斌将一切尽收眼底,忽然上前一步:“将军若不嫌弃,不如进府用杯热茶?”
周重云眸光微动,正要应下,却听苏蕴在人群里轻咳一声。
他立刻会意,拱手道:“军务在身,改日再登门拜访。”
转身时大警扬起一片雪雾,背影挺拔如松。
任谁也看不出,这位杀伐果决的将军心里正酸得冒泡——他的蕴儿,连杯茶都不让喝!
苏蕴被簇拥着往府里走,忽然心有所感似的回头。
远处,周重云独自策马离去,高大身影在雪地中拖出长长的影子。
没有亲兵簇拥,没有仪仗开道,只有马蹄踏碎积雪的闷响。
那一瞬,她心头狠狠一揪。
隔着纷扬的雪幕,那双总是盛满炽热的眼睛,此刻寂寥得像荒原孤狼。
她心尖猛地一疼。
“表姐?”苏菀菀疑惑地拽她衣袖。
苏蕴收回目光,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
方才周重云替她梳发时,悄悄往她髻间簪了支白玉响铃簪。
此刻寒风拂过,铃音清越,像他压抑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