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对上他的眸子，桑榆眼眸微微闪烁，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声音下意识放低，语速却极快。
“你脸上有东西。”
“那你帮忙取下来。”
司谨延深邃的眸子盯着她的小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桑榆看着突然靠近的少年，呼吸间他身上始终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清凉透彻，很好闻，却让桑榆的心乱了。
她眨了眨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对上他的眼神，伸手将他脸上的黑色绒毛取下来。
“好了，没了。”
桑榆迫切的想往后退，可少年双手撑在床边，她避无可避。
“怎，怎么了？”
桑榆不由得结巴起来，目光躲闪，泛着心虚。
司谨延盯着她，她一撒谎，就不敢跟他对视，说话还磕磕绊绊。
但他并没有拆穿，压下嘴角的雀跃，一本正经道：“昨天的事，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对哦。”
桑榆猛地一拍脑门，一把抓住司谨延的胳膊，坐起来，跟他面对面。
“昨天我跟悠悠去了厕所，期间突然停电了，然后我就不受控制的往天台走，耳边一直有声音让我跳下去，司谨延，我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不找个大师帮我看看。”
桑榆哭丧着脸，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她是真的吓着了，那个人为什么说结局已定，为什么要她死，自从去了清水县，在古城遇到那个男人，他手里始终拿着一本书，已经第三次了。
她不确定下一次会发生什么，总之这段时间她得小心些。
“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太累了，作息饮食都不规律。”
“这几天你熬夜了？”
面对司谨延的质问，桑榆紧紧闭上嘴，不说话。
司谨延看着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就是熬夜了。
“可是——”
桑榆很想解释一下，但那个人明显冲着她来的，她不能连累司谨延，他已经够苦了。
“可是什么？”
司谨延拧眉望着她。
“没什么，我饿了，去吃饭吧。”
桑榆晃着他的胳膊，开始撒娇。
司谨延看着她未说完的话，最后心中的疑问只能化作一道叹息，带着她去吃饭。
期间，她接到了桑母打来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从宋乐悠家回家。
她小脑袋瓜转了一下，应该昨晚她昏迷，怕家里人担心，所以宋乐悠才跟桑母撒了谎。
桑榆安慰了几句，挂断电话，期间，少年连眼皮都没抬，一直专心切牛排，一块块切的很整齐，这刀功没个十几年她不信。
“你不怕我说漏嘴？”
桑榆下意识伸腿，在他小腿上轻轻踢了踢。
“阿榆很聪明。”
司谨延缓缓抬眸，对上她含着笑的双眼，心忍不住跳快几分。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夸我诶！”
桑榆的星星眼瞬间冒光，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愉悦。
“第一次吗？”
司谨延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但转瞬消失，将切好的牛排递到她面前。
桑榆却挥了挥右手，苦兮兮道：“我手疼，阿谨喂我吃，好不好？”
桑榆眨了眨眼睛，声音娇滴滴，嗓音拿捏得恰到好处。
阿谨两个字一出口，少年握着刀叉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幽深如鹰的眸子闪过别样的情绪，越来越浓，好像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一样。
“好不好？”
偏偏桑榆好像没有发现一样，依旧笑吟吟的，直接走到他身边坐下，更是大着胆子，将头一歪，挨在他肩膀处。
那一瞬，属于少女的清香钻入鼻尖，他浑身一僵，肩膀乃至整个手臂肌肉紧绷，一言不发。
她刚刚喊她阿谨了。
“算了，你要是不愿意，我自己……”
吃字还没说出口，司谨延已经将她的脑袋扶正，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坐好，吃。”
紧接着，司谨延就用叉子，叉了一块牛肉递到她嘴边。
桑榆愣了一秒，她没想到撒个娇的功夫，司谨延居然真的愿意喂她。
一时间，桑榆红了眼，在司谨延面前，向来是有求必应，无论多难，他都会做到。
“不吃扔了？”
看她半天不上嘴，司谨延以为她还想以前那样戏耍自己，下意识就要收回手，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不满。
下一秒，小姑娘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眼眸湿漉漉的盯着他，眼神干净的像一只绵羊，不染任何尘埃。
“谁说我不吃，以后阿谨喂我什么，我都吃。”
桑榆张嘴，咬下牛肉，半眯着眼，一阵享受。
司谨延看着她的举动，耳根渐渐攀上一抹红，浅浅的，不细看并不会发现。
一顿早餐解决完，桑榆一直跟在他身边，就是结个账她也跟着去。
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得司谨延一阵不自在。
就连身边路过的行人都察觉到了，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偏偏小姑娘好像没看见一样，走在路上都盯着他，一个劲儿的看，恨不得把双眼黏在他脸上。
“看路。”
司谨延大掌扣球的姿势按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的脸板正。
他声音清澈带着丝丝宠溺，好像阳春三月的暖阳，一点点落在她身上，钻入肌肤，流淌在四肢百骸。
“司谨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小姑娘一手将后脑勺的手扯下来，抓在手中，不容他退缩。
这个问题他其实早些年就有了答案，只是每一次他想表露心意的时候，她总是以一种厌恶的眼神望着他。
久而久之，司谨延觉得，能陪在她身边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他不再奢求过多。
可现在她在心心念念等待他的答案，可司谨延却说不出口，怕这也是一个圈套，等他整个人陷进去的时候，她突然翻脸，那样的感觉他承受不起。
他怕这只是一场梦。
桑榆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的伤感，恐惧，害怕和挣扎，最后渐渐归于平静。
良久，少年缓缓开口：“想做，就做了。”
看着少年大步离开的背影，桑榆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只能说她活该，在他满心欢喜，拼尽全力爱着他的时候，她却像一叶障目，瞎了也聋了，一门心思扑在别人身上。
来日方长，司谨延，这辈子我死都不会放手的，除非……除非你遇到比爱我还要深爱的女人，不然我死也不放手。
桑榆心里默默打赌。
抬眼时，少年站在原地，回头望着她，目光轻柔，像化不开的暖阳。
还好，他还愿意在为她停留，这就足够了。
司谨延把她送回家就离开了，桑榆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他，瘪着嘴，眼睛湿漉漉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听话，明天带你去玩。”
司谨延看着她到了门口，就是不进去，无奈叹息，大步朝她走来，手心朝下，在她头顶轻轻抚摸，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司谨延，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他越好，桑榆的心就越愧疚，越疼，到最后只觉得更配不上他。
他太好了，好到她不敢触碰。
“说什么胡话，乖乖休息，明天见。”
司谨延听着她的话，表情严肃，却还是不忍心凶她，只能继续安慰。
最后桑榆没忍住，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
“司谨延，对不起。”
对不起前世他的喜欢，他的爱，还有他奋不顾身为她复仇，还要殉葬，不管前世今生，她始终都欠他一条命。
“你们在干什么？”
桑屿潇扯着嗓门怒喝一声，桑榆吓了一跳，直接从司谨延怀里扯出，还推搡着，让他快走。
看着她紧张的眼神，司谨延的心软了，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赶紧走。”
可司谨延却没离开，反而等着桑屿潇过来。
“哥，你想干什么？”
桑榆站在司谨延面前，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桑屿潇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的。
“司谨延，虽然你们已经高考毕业了，但是也不能这么随便，在我家门口就搂搂抱抱，那在别的地方指不定还做些什么，你作为男人，控制不住自己吗？”
桑屿潇不舍得骂妹妹，只能将怒火全发泄在司谨延身上。
“是我抱着他不撒手，跟阿谨没关系。”
“阿谨！”
桑屿潇瞪大眼睛，嗓门都拔高了不少：“什么时候叫的这么亲切，还是你主动，你一个姑娘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