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大家快醒醒,收拾一下东西,别落下,马上就到青水县了。”

    桑榆也从睡梦中醒来,司谨延已经将东西收拾好,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身上,就对上她那双睡眼惺忪的眸子,眼底还透露着几分朦胧感。

    “醒了,外面冷,把外套穿上。”

    司谨延提醒一句。

    桑榆眨了眨眼睛,坐在位置上缓了好一会儿,脑子才开始运作。

    “好。”

    桑榆轻轻应了一声,就穿上外套。

    司谨延看她这么听话,恍惚间回到小时候,她也是这么听话。

    鬼使神差下,他居然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摸了一把。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司谨延快速收回手,目视前方:“快穿衣服。”

    少年搭在膝盖上的手却紧紧攥在一起,掌心还有一阵温热,好一会儿,掌心的温热消失,他眼底多了几分落寞。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车,刚下车,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天雾蒙蒙的,地上一片潮湿,清晰的空气中混合着一股淡淡的雨水与泥土地混杂的味道。

    冷空气吹过,桑榆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将斜在肩膀上的挎包背带往肩膀上提了提,跟着大部队去拎行李箱。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拿。”

    司谨延说完就拉着她走到一棵树边,让她瞪着。

    桑榆望着他高大宽阔的背影穿梭在人群中,去拿行李。

    “姐姐,我有的时候真的羡慕你,能有一个人将你全心全意放在心尖上。”

    宁晚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桑榆身边,语气酸溜溜的,桑榆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到人群里的顾逾白,嘴角的笑却带着嘲讽的意味.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哪里能比得上你,身边的男人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那天晚上,密室里,我们看你跟楚临川打得火热,啧啧······”

    看她云淡风轻,还敢跑自己面前上眼药,桑榆就知道顾逾白并没有跟她撕破脸,真是个狠人,桑榆不禁佩服,有些人的癖好就是这样,喜欢给自己戴绿帽。

    “你什么意思?”

    宁晚晚脸色一白,眼底闪过惊慌。

    “字面意思。”

    桑榆笑的意味深长。

    “桑榆你干什么?”

    顾逾白刚拎完行李,回头就看到宁晚晚小脸惨白一片,恰好桑榆也在,他下意识就拎着行李箱跑过来,站在宁晚晚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跟姐姐没关系,是我惹姐姐生气了。”

    身后的宁晚晚轻轻扯着顾逾白的袖子,示意他冷静点,声音柔柔的,一副被欺负的模样,只不过看向桑榆的眼神却带着挑衅。

    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吧,无论我做了什么,顾逾白永都只站在我这边。

    桑榆面对她的挑衅没有一点生气,她让宁晚晚生出一丝挫败感,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神经病,谁跟你是姐妹,脑子不行,就多看看外界讯息,别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已经跟我们桑家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别想打着桑家的旗号做任何事情。”

    桑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宁晚晚拦下。

    她刚刚还温柔大方的脸在此刻土崩瓦解,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指甲用力深深掐入她的皮肤。

    桑榆吃痛一声,笑吟吟盯着她眼底的狰狞和不甘,眼底闪过疯狂之色,看着周围渐渐被吸引过来的人,她凑近宁晚晚耳边,语气带着冷意:“你还不知道吧,我爸妈前几天已经公开证明,你不再是我桑家护着的人,别想从我桑家得到一分钱。”

    回想前世发生的种种,桑榆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浓浓杀意,看得宁晚晚后背拔凉拔凉的,握着桑榆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不等她反应,桑榆整个人朝后摔去,胳膊被地上的石子擦破皮,血淋淋的,在她光洁白嫩的肌肤,显得更加醒目。

    “宁晚晚,当初是你说十八岁后就不会在赖在我家,这么多年,我父母的爱都要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连顾逾白我都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让我连亲生父母都让给你,你才放过我吗,那明明是我的父母,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桑榆趴在地上,低声抽泣,说哭就哭。

    周围的人看向宁晚晚时,眼中满是不悦,人群中忽然多了几道斥责声,让宁晚晚的脸色白了又白。

    “真没想到宁晚晚是这样的人,桑家养了她这么多年,不懂得感恩就算了,还想夺走别人的家庭?”

    “这样恶毒的人,顾逾白是怎么喜欢上的,眼瞎了吧?”

    听着周围同学的议论声,顾逾白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脸色难看到极致,心也在慢慢改变,可在看到宁晚晚那种楚楚可怜的脸时,内心深处有道声音在说,是桑榆的错,晚晚是无辜的。

    一瞬间的功夫,他好像被夺舍了一样,眼睛黢黑,死死盯着桑榆,朝起旁边的板砖就朝桑榆头上砸去,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你胡说,晚晚很好,是你心思恶毒,得不到我就要故意抹黑晚晚,我砸死你。”

    桑榆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没想到他会这么极端,她浑身一凉,想朝后躲开,却发现整个人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怎么也动不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一板砖拍死的时候,一抹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手握住顾逾白的手,只听咔嚓一声,他整个手腕都被折断,清脆声在安静的气氛里,显得格外诡异,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

    顾逾白愣了一秒,才感受到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哀嚎一声,看着变形的手腕,目光错愕,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很快,就连身后的宁晚晚也露出诧异的表情,这件事以顾逾白昏倒算结束。

    宋乐悠也从人群里跑出来,桑榆已经被司谨延扶起来,看着她胳膊上的伤口,宋乐悠毫不犹豫,上前一步,啪一巴掌,直接甩在宁晚晚脸上。

    “宁晚晚,敢伤害我朋友,你想死吗?”

    宋乐悠怒吼一声,目光充斥着怒火,死死盯着宁晚晚。

    宁晚晚挨了一巴掌,剧烈的疼痛让她从呆滞中回神,对上的就是宋乐悠怒冲冲的面容,她带着哭腔解释:“不是我。”

    “你少装蒜,顾逾白不在这,哭哭啼啼的给谁看,我不吃你这套,警告你,再敢伤害桑榆,我宋家绝不饶你。”

    宋乐悠使劲戳了戳她的脑门,羞辱意味十足,冷冷警告后,就扶着桑榆,既然离开,只不过司谨延看向宁晚晚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杀意。

    “有你们在,可真好啊。”

    桑榆整个人都靠在宋乐悠身上,心里甜滋滋的。

    只是回想刚刚顾逾白的神情跟以往不太一样,好像被人控制的木偶一样,没有一点生机,尤其是那双眼睛,黑漆漆的,一点亮光都没有。

    直到现在,桑榆都觉得害怕,后背渗出一层薄汗。

    “酒店已经定好了,他们都在普通房,苏冥订了两套顶级套房,算是这里最好的了。”

    宋悠然担心的看着她,问:“还能走吗?”

    “能,我上的是手又不是腿。”

    只是桑榆刚迈出一步,记忆感觉脚踝一阵刺痛,她差点摔倒,还是身后的司谨延快一步,把人扶住。

    “脚好像崴了。”

    桑榆轻轻开口。

    “我背你。”

    司谨延说着就蹲在她面前,示意她上去。

    桑榆犹豫一瞬,一旁的宋乐悠以为她顾虑行李,出声:“你们先走,我打电话给苏冥,让他出来搬行李。”

    桑榆没有丝毫犹豫,趴在他的肩膀上,闻到他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清香里还多了一丝浅浅的甜味儿,很好闻。

    “司谨延,你用香水吗?”

    桑榆乖乖趴在他后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阴雨绵绵的夜空渐渐清澈透亮,太阳也从云层悄悄露出脸,一抹光辉洒落,映照在她脸颊,熠熠生辉。

    “不用,是洗衣液,刚刚你故意的?”

    司谨延双手护在她膝窝处,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语气肯定。

    “你好聪明。”

    桑榆并没有打算隐瞒。

    司谨延没有再问,隔了好一会儿,少年低沉担忧的声音传来:“以后不许再这样。”

    不是不要,而是不许。

    “好,我被欺负了这么久,也想让她体验一下被冤枉的感觉。”

    桑榆嘟囔着,最后却直接闭上眼睛,睡着了。

    司谨延感受着脖子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唇角不自觉上扬,自胸腔弥漫着一丝喜悦,最后化为一声淡淡的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