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草地染成一片诡异的墨色,偶尔有飞鸟被什么惊动,扑棱棱地掠过枝头。
溪流边上,四人点好了火堆,把烤肠、鸡翅等插在了树枝上,悬在火堆上慢悠悠地转着,荤油滴落,偶有火星子溅在他们的登山鞋上。
当飞鸟沉寂时,四周又瞬间只剩下偶尔的柴火噼啪声,就连一旁的溪流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好安静……”陈启华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和山林有关的恐怖片,脑海的思绪发散,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海洲,都快十点钟了,会不会凶手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这儿,或者……人根本就不打算杀我们?”李鑫沉默了几秒,小声猜测道。
他们一直觉得凶手杀完向哲他们之后,就该轮到自己等人了。
可万一是他们想多了呢?
万一凶手根本就没打算杀他们,那他们现在做的岂不都是无用功?
陈启华满是怀疑地开口:“再说了,警察们是专业的,他们这么多天都没能抓到凶手,我们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后果可能不是我们能承受得起的。”
从计划出炉到现在,陈启华和李鑫在做与不做之间来回摇摆了无数次,也各种“假设”“猜测”了无数回。
要不是现在环境特殊,薛海洲都想把旁边的东西往他们头上砸了。
薛海洲强忍着怒火,压低了声音,“人都到这儿了,已经等了两小时,再等等怎么了!”
“从出门到现在你们就叨叨个不停,要是不想干出发前就说好了,现在搁着逼逼赖赖,窝囊废!”
薛海洲时刻警惕着有可能突然冒出来的凶手,精神和心理都十分紧张,一听两人那般泄气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李鑫和陈启华张了张嘴,被薛海洲裹满怒气的眼神吓到,最终还是没说话。
算了,等就等着吧。
凶手不来才更好!
大不了今晚就在这过夜,好验证他们的猜测,也让薛海洲死心。
“向哲他们接二连三的死亡,我不相信只是巧合。我敢保证,凶手的目标一定是我们!”薛海洲一只手拿着串烤肠的树枝,另一只手一直揣在冲锋衣的口袋里,露出一小节电击器,“只要他想动手,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陈佳遇垂眸,看着被烤得滋滋作响的鸡翅,轻轻点头附和。
“你们看看佳遇,从出发到现在,就不像你们这么多话!”薛海洲看见有人附和自己,这才将注意力落到陈佳遇身上。
没办法,陈佳遇平时不怎么说话,又穿着一身黑,存在感很低。
当然,也有薛海洲他们习惯忽略陈佳遇的原因。
陈启华和李鑫撇嘴看向陈佳遇。
“佳遇本来话就少,又没什么主见。”陈启华嘀咕了一声。
李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也好过你们,摇摆不定。”薛海洲冷声说道。
在这种时候,一个听他话的人,可比两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值得维护。
陈启华:“……”
陈启华有些不爽地把手里的鸡翅“啪”地一下丢进柴火堆里。
火灰扬起,沾到几根烤肠上。
薛海洲:“……”
在薛海洲要爆发之前,李鑫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反正我们带的食材也多,再烤就是了。”
“海洲,我们是来‘野炊’的,可不能吵架。”
一句话拉回了薛海洲的理智。
“来都已经来了,不管凶手有没有跟来,不管凶手的目标里面有没有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陈佳遇接收到李鑫的视线,立马轻声开口,“如果我们在这时候分裂,对我们自己是最不利的。”
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在这种环境,确实不能发生争执。
四人很快又安静下来,都只垂头顾着自己手上的烤串。
他们看似融洽,但心里估计早就骂了对方几百遍。
计划都还没实施呢,争执就起了一轮又一轮。
薛海洲此刻都不由得想,他让大家一起来参与这个计划,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可薛海洲也知道,自己没得选。
让他一个人对上凶手,他也怕。
诡异的气氛中,陈佳遇看向远处漆黑的灌木丛,慢慢抬起手,“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三道注意力齐刷刷落到了陈佳遇的身上。
“刚才紧张,喝了很多水,还肚子疼。”陈佳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一紧张就肚子疼这种事,他们也常发生。
该说不说,陈佳遇这么一说,他们也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但好在还能忍。
“我跟你一起去。”陈启华抓起手电筒起身说道,他是真不想跟薛海洲待一块了。
李鑫无奈,但见他们是两人结伴,也好有个照应。
“你们别走太远了,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李鑫说道。
本来是想让陈佳遇就在这溪边解决的,但他毕竟是解决大问题而不是小问题,谁也不想伴着臭味野炊烧烤——即便他们也不一定吃得下。
陈启华摆了摆手,手电筒的光束在杂草间映照出歪斜的弧线,随着两人的走动,没入黑暗的灌木丛之中。
回头再看不到薛海洲两人,陈启华才烦躁地一脚把挡路的枯枝踢开,惊起一旁蛰伏的小昆虫。
“有病,我真是忍他太久了!我就知道跟着过来要么是无用功,要么就是主动送死!”陈启华开口,声音被沉闷的灌木吸收得闷沉沉的。
发泄着脾气,陈启华的视线落在了走在旁边的陈佳遇身上,不满地责备:“你也是,他发疯你也跟着疯?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狗腿?”
被责骂的陈佳遇也不恼,只是垂着眼背着包往旁边走。
“行了你去吧,我在这儿抽根烟等你。”陈启华见他跟闷葫芦似的就来气,不耐烦地说道。
陈佳遇点了点头,背着包往暗处走。
陈启华靠在一棵树旁,抽着烟刷小视频。
小视频里搞笑的内容,暂时驱散了恐惧和烦躁。
只是,没过多久,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踩碎枯枝的细碎声响。
陈启华下意识要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