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姜楠晚上的时候被陈最接去吃饭了，当然，人也没忘给方黎带了份周记的米粥。
他们问过了医生，方黎的术后情况良好，术后时间也足够了，可以少量吃点清淡的流食。
所以，给方黎的这一份米粥比昨天她吃的要稀很多。
差不多可以算得上是米汤。
看着她吃完，两人就离开了。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乔夏和方懋给方黎打了个视频电话，方黎怕她们担心，自己这边就没打开摄像头。
小小的屏幕里挤进两个人，方黎仔细看妹妹的脸，看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就也跟着缓缓扬起嘴角。
“姐姐，怎么不开视频呀？”乔夏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点疑惑。
方懋在一旁小幅度地做着手语，“姐姐，你在工作吗？”
“我现在在公司，不太方便开视频。”方黎语气自然地说道，听不出丝毫撒谎的痕迹，“现在这样也没关系，我看看你们就好了。”
“好吧！”
乔夏应了一句，和方懋对视了一眼，说道：“姐姐，我们学校这两天出了一件事，可热闹了！”
两人是在宿舍，宿舍里其他两个舍友去图书馆学习了，没这么快回来。
如果不是想把这件事跟方黎分享，她们还要去看电影的。
“什么事？”方黎佯装什么都不知道，问道。
乔夏和方懋一个说一个用手语补充，把张右青和谢思远的大瓜描述得绘声绘色、精彩绝伦。
“方黎姐姐，幸好你今天忙着工作没看到那些视频，不然得恶心得一天都吃不下饭！”乔夏激动地说道。
看到仇人痛苦，就是她们最大的快乐。
方懋十分认可地点头，做出手语，“姐姐，我没想到人可以恶心到这种地步。”
“昨天晚上视频传开之后，听说他们两个宿舍的人还打起来了。”乔夏语速加快，激动地跟方黎分享这件大快人心的事。
乔夏继续幸灾乐祸地说道：“谢思远他们这两个宿舍的人平时关系可好了，但这次之后，怕是关系彻底决裂了！”
方懋也笑着连连点头，“姐姐说得对，他们会有自己的报应！”
乔夏眼睛都带着光，“现在是谢思远和张右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其他几个人！我可太期待了！”
“他们平时得罪了这么多人，肯定还会有更多看不惯他们的人出手的！”方懋笃定地说道，“这次不就是吗？”
方黎附和着她的话，“对！”
“所以懋懋，不要被他们影响，也不要因为他们犯的错惩罚自己。他们种下的恶果，总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我知道的。姐姐不用担心我。”方懋乖巧点头，从小到大她就很听姐姐的话，也习惯躲在姐姐的羽翼之下。
“方黎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一直陪着懋懋呢。”乔夏拍着胸口说道，“我能打也抗打，谁敢欺负懋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方黎一听，倒是意识到忘了告诫乔夏，当即说道：“你也不许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报警，知道吗？”
乔夏那边不知嘀咕了句什么，声音很小，通过网络后更是听不清了。
“你说什么？”方黎疑惑。
乔夏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再多几个好人，把那群社会败类全解决了就好了。就像孟奕晨他们那样。”
乔夏刚才说的话显然没那么长，但这一番话，让方黎莫名有些思绪紊乱。
方黎看向方懋，发现她也是一副认可的模样。
这样的想法，方黎怎么可能没有。
谁都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可当恨意滋生又无计可施时，这好像就成了最有效的办法。
可这种事情，有一个人牺牲就够了。
“孟奕晨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他们几个人的事，更是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方黎严肃地和两个妹妹说这件事，“清楚了吗？”
她们年纪尚小，前途一片光明，实在不该被这种破事影响了未来。
方黎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她说话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把“姐姐”这个身份诠释得非常好。
两人从她的语气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姐姐，我们以后不会再说了。”乔夏信誓旦旦地说道，“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毁掉一个人好简单哦。”
“只需要掀起她的衣服，再用刀子把她捅死，就可以脱罪了。”
乔夏垂着眼睛，说完，又自嘲地笑了声，“哦对，我差点都忘了，我不是男人。”
她不是男人，所以她也只能嘴上说说，那些若有似无的“豁免权”，她这辈子也不可能体会到。
只因为男人站在那，就是香火，就是宗祠，就是顶梁柱，就是人中龙凤。
“毁掉一个人确实很简单，现在不正是看不惯他们的人做着这件事吗？”方黎无法给乔夏灌输太多积极的思想，有时候现实就是残酷的。
宁愿要痛苦地清醒着，也不要麻木。
“所以，听姐姐的话，什么都不要做，你们就和以前一样学习、玩耍，做你们感兴趣的事。”
方懋乖巧地点头，却在下一秒，用手语问道：“姐姐，你真的在公司吗？”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方黎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就是觉得你那边好安静，以前你也经常加班，但总能听到一些键盘声的。”方懋说道。
方黎笑了声说道：“因为今天没什么人加班，我请假了好几天，落下了一堆工作，这才加的班。”
撒一个谎，就得用无数谎言去圆。
这一点方黎深有体会。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去做自己的事吧，我还得忙一会儿工作呢。”方黎选择的方式是尽快结束通话。
这样，也就不那么容易露馅。
乔夏和方懋没有怀疑，和方黎倒了晚安之后，就挂断了视频。
方黎刚要松口气，就看见虚掩的病房门外，站了一个人。
方黎戴不了耳机，所以所有声音都是外放的。
她忽然有些手脚冰冷。
她不知道萧明德在门口到底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