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瘦的竹竿青年看到贴着封条的701号房,对比了一下手机里打了马赛克的照片,顿时咒骂了一声,转身就往楼下跑。

    萧明德放下手里的红烛,当即追出去。

    青年个高,但动作有些笨拙,下楼的速度不算快,萧明德一步跨几个台阶,在五楼就将人按住。

    警局。

    竹竿青年垂头耷脑坐在萧明德对面,支支吾吾回答他的问题。

    “名字。”

    “谢、谢思远。”

    萧明德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而面前看起来就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满身酒气,但好在没有喝昏头。

    “大半夜为什么跑到死者家里?”

    “我、我……看到手机里的视频,想凑个热闹。”谢思远目光闪躲,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萧明德看着他写满了心虚的脸,嗤笑,“这么说你不认识死者了?”

    “不认识!”谢思远立马撇清关系,毫不犹豫。

    萧明德说道:“可我怎么听到你在跑下楼的时候,骂了一句脏话,还说了死者的名字?”

    谢思远:“……”

    他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试探性地说道:“好吧,我确实和林永认识,但是我们不熟的。真不熟!”

    “我就是刚好在这附近喝酒,看到了手机里的消息,就过来看看而已。没别的了!真没别的了!警察叔叔,您可要明察秋毫啊,我跟着案子是真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萧明德语气不改,继续询问,“你说看到的消息是什么?”

    谢思远犹豫了一下,点开聊天记录,把手机递给萧明德。

    萧明德看了一眼群名,“竹苑c20栋男生宿舍”。

    其中一个人转发出来的聊天记录合并信息里,一点开,就是打马赛克的701号房的照片。

    打马赛克的位置,就是死者林永躺着的位置。

    至于里面的聊天内容,无非就是日常的震惊体,不提也罢。

    倒是萧明德退出转发的消息后,就看到新消息弹出来几张照片和些不堪入目的话。

    他拧着眉头,把手机还回去,“偷拍照片侵犯他人隐私,是违法行为,让你的同学立马删除。”

    谢思远看了一眼,是某个宿舍的男生发来的在酒吧拍的照片。

    他讪笑了一声,连忙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讪笑着说道:“男生宿舍群嘛,都这样的,就是开个玩笑。警察叔叔,你读大学的时候肯定也这样,人之常情。”

    男生宿舍的日常不就是打打游戏,聊聊美女,分享分享片源,开开黄腔,再对他们眼中不够美的女性评头论足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

    萧明德表情难看了几分,“怎么不见你们在母亲、女导师和女领导面前开这种玩笑?”

    只敢背后指指点点的废物。

    谢思远噎了下,“我已经让他们删掉了。警察叔叔,你也看到了,我真的只是凑热闹才过去看的,真没做坏事。”

    “再说了,我和林永一点儿矛盾都没有,我根本不可能杀他啊!”

    萧明德当即追问:“你和死者没有矛盾,那谁有?”

    “呃,这个……”谢思远纠结犹豫着,显然是知道某些事情,但不好说。

    “你和林永是一个宿舍的吧?”萧明德的脸色在看到宿舍群聊天信息之后就一直沉着,配上他冷硬的轮廓,显得唬人。

    当然,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总不至于收敛不了情绪。

    只是要吓唬面前这个年轻人而已。

    谢思远立马惊恐地看向萧明德,“你怎么知道?!”

    视线落在手机上,他才反应过来,肯定是刚才把手机给他的时候他看到的!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舍友,刚才还说不熟悉,现在又支支吾吾,不肯回答问题。就这样,足够让你在局里蹲两天了。”萧明德夸大说道。

    “我说!”谢思远眼睛一瞪,有些慌张,但还想讨价还价,“说了我就可以回家了吗,警察叔叔?”

    “你配合,就能早点回家。”

    “嗯嗯!我配合!”谢思远松了口气,小心翼翼说道,“虽说我和林永是一个宿舍的,但其实我和他接触不多,倒是赵方靖,就是我们另一个舍友,经常和林永发生矛盾,还好几次说要砍了林永的手。”

    “我看他们发的消息说,林永好像手被人砍了,那很有可能就是赵方靖干的!”

    “砍手?”萧明德问道,“为什么赵方靖要砍他的手?”

    “他手脚不干净呗。”

    谢思远语气里带着点鄙夷,“林永家里穷,平时我们宿舍其他五个人也会偶尔救济他一下,但他这种市井小民就是手脚不干净!偷过我们沐浴露、洗发水、外卖,还有些不常穿的衣服。”

    说着,谢思远还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赵方靖这么倒霉,每次被偷得最多的人都是他。”

    萧明德轻敲了敲桌子,谢思远立马止住笑,继续说道:“放假之前林永又偷了赵方靖的手表,那可是上万块的表,赵方靖就把他给打了一顿,还放话说以后要把他的手给砍了。”

    “这些事我们宿舍的人都知道,警察叔叔你可以去问其他人,我可没有撒谎啊!”

    “林永在外面租房的事,你们宿舍的人知道吗?”萧明德没说信不信,只继续询问。

    谢思远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我们都知道。”

    “你们宿舍关系这么僵,他还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萧明德又抬起眼。

    谢思远语气随意说道:“他想讨好我们。林永这人胆子又小,整天畏畏缩缩的,所以没什么朋友。我们大学生一般都是和舍友关系最好,所以他只能来讨好我们。除了缺钱的时候手脚不干净之外,平时倒是挺会献殷勤的,还会帮我们洗袜子洗内裤。”

    “更别说他租房子还是跟海洲借的钱,我们当然知道了。”

    “海洲?薛海洲?”

    “对。”谢思远点头,忽而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我想起来了,薛叔叔好像就在市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