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飞飞怕你醒来饿,去车里给你找吃的了。”
解雨臣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沙子,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原本扭打在一起的黑瞎子和吳邪迅速分开,黑瞎子举起双手表示停战,他用嘴朝解雨臣的方向努了努,示意吳邪一起跟上去看热闹。
吳邪不太想和黑瞎子狼狈为奸,但那强烈的吃瓜念头还是占了上风,便没有拒绝。
解雨臣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背对着自己站在越野车旁,正在扎头发,应该就是吳邪和黑瞎子口里说的他那个前女友了。
他冷着脸,摆出解家家主的威严气势,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解雨臣的前女友?我可不记得自己这二十几年来交过什么女朋友。”
“是吗?”女人停下手中还未扎好头发的动作,冷哼一声,缓缓转过身来。
“那你看看我是谁?”
她容貌明艳动人,一双吊梢狐狸眼,眉眼间的英气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那份妩媚,反倒生出一种雌雄莫辨的独特美感。
解雨臣一下子愣住了,这张脸虽然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那个在脑海中回忆了无数遍,让他愧疚了十年的人。
“阿飞!”
直到情不自禁地将人拥入怀中,他才呆愣地低下头,脱口而出:“你不是个男的吗?”
紧了紧怀抱,确切的感受到柔软的触觉,心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变性了?”
胡飞飞的脸色瞬间一变,一把将他推开,怒目而视:“瞎了你的狗眼,你看老娘像人妖吗!”
她明明是半妖。
听到这话,黑瞎子捅了捅旁边的吳邪,调侃道:“小三爷,你有没有觉得这段对话有点耳熟?”
吳邪哈哈干笑两声,低下头看向地面。
这沙漠里的沙子,还真多哈。
解雨臣紧紧握着拳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胡飞飞,想要举出出她以前就是个男的的事列例子:“你那个时候明明穿的是男装,而且总是一副跟黑瞎子一样痞里痞气的样子。”
一旁无辜吃瓜的黑瞎子:没事cue瞎子我干嘛?
他这样焦急求证的姿态,胡飞飞都顾不上尴尬,直揭自己的黑历史:“我那时只是喜欢中性风,而且还有点中二。”
而且,谁规定女生就只能穿裙子了?
“可你每天都出去打架,你的小弟还都叫你飞哥。”解雨臣继续说道。
“‘哥’只是一种江湖地位的尊称,跟性别可没关系。”她无奈地摊开双手,心想,该找茬的不应该是自己吗?怎么反倒变成自己要证明性别了。
两条根据全部被推到,解雨臣心里已经非常混乱,却又摇摇欲坠的说出最后的实证,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可是你叫我媳妇儿。”
“媳妇儿只是一种感觉,男媳妇儿也是媳妇儿呀。”胡飞飞觉得自己太冤枉了,母狐狸向来都是只娶不嫁的,不叫另一半“媳妇儿”叫什么呢?
所有的坚持全被击垮,解雨臣不可置信的说:“所以你是女生。”
“你是女生,那我这些年的痛苦算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情绪已经有些崩溃,不敢相信当年的导火索居然只是一个乌龙事件。
解雨臣从小被当作女孩子养大,生得明眸皓齿,在十六岁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别。
直到他告诉家里自己在学校交了个男朋友,母亲和管家就像天塌了一般,把他关在家里,还强行帮他办了退学手续。
那时,他想着先向母亲妥协,等能出门了再找男朋友阿飞一起想办法。
于是直接道歉说:“妈妈,对不起,我不该早恋。”
解母语重心长地说:“我没有怪你早恋,可你不该找个男生。”
十六岁的解雨臣一脸不解:“女生不找男朋友难道要找女朋友吗?”
解母皱起眉头问道:“小花,你再说一遍,你认为自己是男生还是女生?”
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这么问,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女生啊。”
瞬间,满桌的果碟都被扫落在地,解雨臣呆呆地看着母亲跑去把二月红和解九的牌位劈得粉碎,红府和解府的管家都拦不住她。
“小花,你三岁那年被过继离开我的身边,不久后我又失去了丈夫,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你养父去世的时候,我甚至还有点庆幸,想着你还那么小,解九爷应该会接我去照顾你。没想到咱娘俩相处没多久,解九爷也走了,你八岁就不得不继承解家当家的身份。”
解母甚至比划了一下,“可你那时才到我腰间这么高,解家的那些豺狼虎豹怎会甘心听一个八岁当家的驱使?为了不被他们吞噬殆尽,我必须强硬起来帮你管好解家,却也因此错过了你的成长。”
“原以为二月红那个老不死的能照顾好你,”她的眼神凶狠得像一头失去幼崽的母兽,恨不得去刨了他的坟、挫骨扬灰,“他这个黑心肝的,竟教你连自己正确的性别都不知道。”
解雨臣很难不想明白,这是师父和爷爷对他的一场算计。
性别认知的彻底颠覆,再加上信念的崩塌,让他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可母亲的苦苦哀求下,他只能努力配合心理治疗,期望能尽快振作起来。
后来,等他的状态稍微恢复正常,便想回学校找自己的“男朋友”说清楚一切。
可得到的消息却是,在他退学后不久,“他”就申请提前毕业了,谁也不知道飞哥去了哪里。
他再也找不到“他”了。
就这样,在纠结中度过了十年,如今才知道,那个自己被迫分手的“男朋友”竟然是女生。
积压在心中许久的委屈,再也无法压抑,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夺眶而出。
吳邪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并没有看人哭的变态嗜好,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发小。
“黑瞎子,我们还是走吧。”
黑瞎子半推半就,被“小狗”扯着离开了。
此时的解雨臣,眼尾泛红,眸光破碎,犹如一盏精致易碎的白瓷,那副美人垂泪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将他拥入怀中,好好抚慰一番。
反正狐忍不住。
所以狐遵从了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