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曳在街上等着,瞧见她兴奋地招招手:“六七前辈,我在这里!”
姜芜朝他走去:“你来做什么?”
“云堂主和其他人已经提前去梵龙山上等候,我是来带您直接过去的!”
陈曳兴冲冲道,“大家只知今明两日魔窟神殿会出现,却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越早过去越能抢占先机。”
他说着,又拍拍胸脯:“放心,我不会进去拖你们后腿的,我和族中弟子在外面接应你们。”
姜芜看向大街。
比起前几日,人确实要少许多。
看样子都已经提前出发去梵龙山上守着。
她将新换上的灰色道袍袖口折起半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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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城在梵龙山最矮的一处山脚下。
御剑而起才瞧见此地山脉连绵,千里山峰在渐沉的日光里舒展脊背,枯松尖梢刺破流云,惊起三两只鸟雀。
暮色中无数暗影蛰伏,姜芜陈曳两人掠过,都能感受到树影下有视线投射而来。
“人比我想象得还多。”
陈曳感叹一声,又担忧道,“六七前辈,你可千万千万要小心,我爹说了,来这秘境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他对上姜芜视线,猛地一顿,改口:“当然,您除外,总之他们都是些亡命徒,动刀子必然要见血的那种,您虽然厉害,但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想必没怎么见识过人性的险恶,所以千万不要随便相信人啊!”
没怎么见过人性的险恶?
姜芜忍不住弯了下唇,轻嗯一声:“知道了。”
没多时,陈曳指向下方:“到了!那里就是咱们陈氏与云海堂临时搭建的避风处。”
姜芜望过去时,眸色微微一沉。
云东天一袭黑袍坐在棚子最中央,双眸紧闭,周身气韵流转。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他倏忽睁开眼睛看过来,目光阴冷好似能穿透人心。
姜芜心中一震,手指微微蜷紧。
上回见面,她被他弄进空间里,她已明显感知到他的杀意。
再见面,她是来讨生死蛊的,若是被他太早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姜芜将不安压下去,不动声色地朝他拱手示礼。
陈曳紧跟其后:“云堂主,这位是我娘找的帮手,随你们一起入魔窟神殿。”
“呦!六七道长来啦!”
棚子外篝火旁,包子铺老板正在添火,闻言朝着姜芜兴奋地招招手,“快来,我特地为你烤的红薯!”
片刻,云东天似是没瞧出什么所以然,只略微点头,再次阖眸运气。
他身侧陈朗月陈朗星盘腿坐着,略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姜芜稍稍松了口气,落到包子铺老板身边。
火星子噼啪爆开,包子铺老板用铁钳翻动火堆下的红薯,夹出一块放到石板上:“熟了熟了,快尝尝。”
红薯掰开散发出诱人的香甜味,姜芜接过一半,还未来得及吃。
旁边那秃头魔修转动着佛珠,嘲讽道:“魔窟神殿即将开启,你们还有心思吃东西,当我们是来踏青的吗?”
包子铺老板赶忙站起身打圆场:“这位道友,此言差矣,若是不吃饱喝足调整好状态,进去之后拿什么与旁人比?”
他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笼包子:“这是我昨晚连夜包的,放了补气散和净气丸,吃了以后不容易被里面的瘴气影响。”
秃头魔修冷哼一声:“我有这功夫,为何不直接吃丹药?”
“这......”
包子铺老板被驳得哑口无言,拿着笼包子不知所措。
姜芜正欲起身表示自己一人就能吃完一整笼包子,云东天忽而睁眼,意有所指道:“杨老板的包子外头可买不到。”
“杨老板?”
狼牙棒大汉惊诧道,“难不成,您就是传说中那位可以医死人肉白骨的杨老板?听说性命垂危之人,只要吃了您的包子,就能病痛全无!没想到您也来魔窟神殿。”
包子铺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大汉当即上前,揣了两个包子吃:“那我可得尝尝您做的包子!再说,咱们体修就是要多吃点东西才有力气!”
修真小情侣紧跟着走过来,一人拿了一个包子吃,温声道:“我们先前吃过您包的包子,味道确实很好,比直接吃丹药要好得多。”
“没错没错,我们要多谢杨老板为我们费心才是。”
这下秃头魔修脸色难看得跟吃了苍蝇一样,但连云东天都发话,他也不好说什么,沉着脸转过头去。
好在包子铺老板脾气极好,不计前嫌地将包子用油纸包好塞给他:“出门在外,警惕点是应该的,但也不能饿着,尝尝吧。”
台阶都给了,再不下就是不给云堂主面子。
他一声不吭地接过咬了两口。
包子铺老板送了一圈回到姜芜身边,将最大的两个包子递给她,笑眯眯道:“我特地给你包了两个不同馅料的,你先吃着,不够我这里还有。”
姜芜一手揣着一个巴掌大的包子,感动道:“你人真好。”
然而待她咬了口肉包,身体微微一麻。
这包子里面,有毒。
剧毒。
而且不是立刻发作的毒,应当是可以受人操控的极其高阶的夺命毒。
到她如今修为,已是百毒不侵的程度,能让她实打实感受到危险的毒几乎没有。
而此毒显然已经超过了她所见识过的大部分毒,几乎与她在东常败毒穴中所见的不相上下。
要知道那时候毒穴中的剧毒差点要了她的命。
“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包子铺老板一拍后脑勺,懊恼道,“我早说不应该做这么大的包子,又想让肉馅满一点,好让你吃个痛快!该不会是里面没熟吧?”
姜芜反应过来,眼中闪动着隐隐的兴奋:“不会,很好吃。”
她自从将东常败的毒穴给吸干净后,就再也找不到足够厉害的毒引。
没想到,眼前活生生站着个会制剧毒的丹修。
这人,她也得想办法搞到手。
只是不知道,这人单单对她下毒,还是给所有人都下毒了。